“我…是云糯!”
“是云凌与糯糯的融合!”
“是圣泉的守护者!”
“是…眠眠的锚点!”
伴随着这灵魂层面的呐喊,云糯那点微弱的意识本源,不再试图冲向秦雨眠,而是猛地调转方向,义无反顾地、如同扑火的飞蛾,主动撞向那灰雾深处传来的恐怖吸力的核心!同时,他将自己意识中所有被点燃的、炽热的情感与记忆碎片——对师父的敬仰与思念,对阿宁姑姑的孺慕,对阿燕复杂难明的叹息,对眠眠深入骨髓的爱恋,对守护职责的坚定——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燃烧着灵魂之焰的光芒,狠狠地轰击过去!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意志与存在的碰撞!是渺小个体向无尽虚无发起的、最悲壮也最璀璨的宣言!
“归墟——!你要吞——!便吞下这‘生’的烙印吧——!!!”
轰——!!!
意识层面的爆炸无声,却比任何惊雷都更震撼灵魂!
现实世界,翠谷圣泉。
泉眼深处,那巨大的珍珠母贝,在云糯意识本源燃烧绽放的刹那,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贯穿天地的七彩神光!光芒中,隐约可见陈意晚与阿宁相拥的身影浮现,她们的目光穿透泉水、穿透空间,带着无尽的悲伤、欣慰与决绝,投向那不可知的归墟方向!
神光一闪而逝,珍珠母贝的光芒彻底暗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陷入了永恒的沉寂。
而落在泉边的归墟尺,尺身内部那个微小的青金暗红漩涡印记,在神光爆发的瞬间,也剧烈地旋转、膨胀!漩涡中心,一点微弱却无比顽强的灵魂之光,包裹着一缕淡蓝的发丝和一滴凝固的金银泪珠,如同逆流的流星,艰难却坚定地从漩涡深处挣脱出来,缓缓沉入那缓缓流淌的、蕴含着圣泉最后生机的泉水之中…
尺内世界,那恐怖的吸力在云糯灵魂之焰的轰击下,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就是这刹那的凝滞,秦雨眠灵魄周围那层由云糯意志所化的青金暗红护罩,猛地向内收缩,将她紧紧包裹,化作一颗坚不可摧的“种子”,借着爆炸产生的微弱推力,挣脱了吸力的范围,向着远离灰雾深渊的方向飘去,最终消失在归墟那无尽的灰色迷雾之中,不知所踪…
尺内世界,星河宇宙的中心,只留下一个缓缓旋转的、空荡荡的漩涡印记。归墟的意志似乎也沉寂了下去,不再显露。
泉边,云糯的身体冰冷,气息全无。归墟尺静静躺在他手边,光华内敛。
翠谷,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雨后的山风,呜咽着穿过新生的竹林。
翠谷的寂静,如同凝固的琥珀,沉重得令人窒息。
云婆枯坐在云糯冰冷的身体旁,布满老茧的手一遍遍擦拭着他苍白脸颊上残留的血迹,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冰冷的石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如昼像个丢了魂的木偶,抱着球哥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柄静静躺在地上的归墟尺。尺身古朴依旧,光华尽敛,仿佛只是一块凡木。尺内那片曾经流淌的星河宇宙,如今只剩下中心一个缓缓旋转、深不见底的漩涡印记,死寂得令人心寒。
圣泉依旧流淌,七彩的泉水却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光华,变得黯淡而沉重。泉眼深处,那巨大的珍珠母贝彻底沉寂,再无一丝光晕透出,如同两块冰冷的顽石,沉睡着永恒的牺牲与离别。
“小主子…眠眠姑娘…”如昼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哭腔,“都没了…都没了…” 球哥发出低低的呜咽,用头蹭着主人的手。
云婆没有回应,只是擦泪的手顿了顿。她抬起布满血丝的眼,望向那深邃的、仿佛吞噬了一切的归墟尺漩涡印记。在那死寂的黑暗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不是光,也不是生命的气息。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坚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感”。一种历经毁灭,却未曾真正湮灭的“锚点”之感。这感觉并非源于尺本身,更像是…烙印在虚无中的一道刻痕。
“不是结束…”云婆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的魂…没散尽…还在那里面…锚着…”
如昼茫然地抬头:“锚着什么?”
“锚着…归墟。”云婆的目光锐利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他把自己钉在了那里!用最后一点魂火,钉住了那扇门!” 她猛地指向归墟尺,“尺内的漩涡,就是门!他堵在门后!眠眠姑娘的灵魄种子才能挣脱!”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炸醒了如昼。“小主子他…还在里面?!” 他连滚爬爬地扑到归墟尺前,颤抖着手却不敢触碰,“那…那眠眠姑娘呢?她飘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云婆摇头,眼神望向窗外无尽的虚空,“归墟无垠,时空错乱。那颗种子…可能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也可能…永远迷失…” 她闭上眼,巨大的悲伤几乎将她淹没,但一种更强烈的守护意志支撑着她,“但云糯用命换来的机会…不能白费!只要他的魂火还在‘门’后亮着,尺子还在,尺内的印记还在,就还有希望!我们必须守好这里!守好这把‘钥匙’!守好这道‘门’!”
希望,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微弱却顽强地重新点燃。翠谷的寂静不再是绝望的坟墓,而是变成了一个沉默的哨所,守护着那道连接着无尽虚无与渺茫希望的门扉。
云糯的身体被云婆以秘药和圣泉水精心保存,置于圣泉深处,紧邻着沉寂的珍珠母贝。他的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只有眉宇间残留的一丝决绝,诉说着那场惊心动魄的牺牲。
归墟尺成了翠谷新的核心。它被供奉在泉眼旁新筑的玉石祭台上,尺身冰凉,漩涡印记缓缓旋转,无声地昭示着门后的牺牲与坚守。云婆每日以圣泉水擦拭尺身,低声诵念着古老的安魂祷文,如同在安抚门后那道孤独的魂火。如昼则发挥了他全部的机巧才智,在祭台周围布下了层层叠叠的防御与警戒机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严密。他甚至开始研究如何利用归墟尺本身散发的微弱空间波动,试图建立某种感应或预警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