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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中,灯火凄迷,项樱哭的格外凄凉。

曹子昂等人悠悠望着杨谦,盼他询问一下究竟谈了些什么,怎么谈着谈着就会哭的梨花带雨呢?

杨谦缓了片刻,脏腑虽然还有些疼痛,但气息渐渐调整过来,情知二人谈话内容关系重大,不便宣之于众,忙对曹子昂等人道:“曹将军,你们先回去,我问问陛下他们谈了些什么,等下再转告你们。”

曹子昂等人“喏”了一声,纷纷收起刀剑入鞘,带着将士返回营寨,曹子昂黄石标杜康康雒四人守在辕门附近,远远看着项樱杨谦。

杨谦正要安抚项樱,忽听到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营寨里传出:“大胆,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阻拦本公主?陛下究竟去了哪里,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本公主宰了你?”

一听就知是那个比项樱还单纯无脑的安宁长公主。

她上午知道项樱怀孕之后,气得痛骂杨谦一顿,气鼓鼓回到自己的营帐,先看了看亲兵队长张爵和副队长玄毅,后憋着一肚子气补觉去了。

她昨天折腾一天一夜,几乎没有合过眼,实在困倦极了,不睡则已,一觉睡到天黑,刚刚醒过来。

睡醒之后,张爵等人撑着伤势服侍她用过晚膳。她睡饱吃饱,猛地想起项樱怀孕乃是天大的喜事。

项家子女繁衍后代比常人困难十倍,项樱好不容易怀个孕,让她受孕的夫君虽不是什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世家子弟,但模样还算整齐,不是什么长相丑陋的歪瓜裂枣。

至于身世什么的更不足道,我项家乃至高无上的皇室,项樱乃南面称孤的一国之君,原本就不在乎对方的身世。

想来想去,实在搞不通上午的怒气从何而来。

又想到姐姐安国长公主已在江陵登基称帝,项樱已是废帝,丢了皇位江山,身世如此凄惨,自己何必再对她恶语相加呢?

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心中有愧恨不得马上找项樱道歉,可是在御轿周围找了一圈,硬是没找到项樱的影子,而那些侍女一问三不知,她怒从心起,开始骂人。

杨谦望向营地,眉头皱了起来,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个笨女人。

这笨女人不知吃错什么药,竟然帮着安国长公主跑来劝项樱放弃勤王讨逆、归隐田园。

她的千里游说,明明白白告诉项樱及所有将士,项家皇族不挺项樱,这对项樱是一重打击。

刚才韦廷项樱的洽谈,杨谦不问而知,韦廷肯定也是来劝项樱放弃争夺帝位。

他缓缓走到项樱身旁,艰难抬起手,将她搂进怀里。

不知为何,看到她哭就心乱如麻,这个不到二十岁的清纯少女,肩上承载了太多不能承受之重,随时可能将她压垮。

她如今怀着身孕,身体比未怀孕时更虚弱。

杨谦害怕她随时会因刺激过度而流产。

“韦廷是不是跟你姑姑一样,劝你放弃讨逆平叛?”

杨谦的声音尽量放轻柔一些。

项樱就像丧失了全部精神,颓然靠在他的肩上,或许是哭的太久,此刻的她已经没有眼泪向外流,但这种无声啜泣便是神仙听了也要肝肠寸断。

“他说因为我的任性害死了皇爷爷,皇爷爷为了救我,明知昌河城是个陷阱,却义无反顾跳了进去。

昌河刺史府里,皇爷爷跟杨镇打了一架,生生受了杨镇一掌,受了不可逆转的内伤。

八大黑虎卫护着皇爷爷杀出刺史府,虎翼骑兵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杀进城里支援皇爷爷,结果遭到重兵埋伏,损失惨重。

好不容易杀出昌河城,八大黑虎卫力战而亡,六千虎翼骑兵战死三千多骑,皇爷爷身中十三箭。

剩余的骑兵用性命护着皇爷爷且战且退,千辛万苦逃回柴城外的大营中,皇爷爷伤重不治,当夜陨落于兵营。

皇爷爷临终前留下密令,对外宣称我已经病死,但不要马上公布我的死讯,请韦叔叔派八百里快骑去江陵城报信,通知安国姑姑即皇帝位,尽快稳定朝局人心,以防五大世家的兵马借机生事,侵占我项家领地。

韦叔叔责怪我既然决定放弃皇位远走他乡,为何又要回来讨逆平叛,掀起一场近世罕见的浩劫?

他骂我祸国殃民,要我解散这支讨逆兵马,再自刎以谢大楚臣民,用鲜血来赎我自己的罪过,平息这场动乱,还楚国以安宁。

他说楚国刚刚经历过秋林渡惨败,虽说秋林渡一战,死伤的多是五大世家的兵马,但对我楚国毕竟是个沉痛打击,军心民心都会一蹶不振。

他给我十二个时辰考虑,明天此时要听到我的答复。若我一意孤行,他便挥军长驱直入,将我们踏为齑粉。

杨柳,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但我罪不至死呀。

我四岁即位,尽管很少亲自处理朝政,国家大事委托皇爷爷,但我向来仁慈待人,对臣属,对百姓都仁至义尽。

我以母亲为榜样,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不断削减宫里用度,减少太监宫女规模,连我母女的衣裳都是自己缝缝补补,还把例循的六十四道菜减为八菜一汤,尽量用节省下来的钱粮周济贫苦百姓、拯救鳏寡孤独。

我自问绝对不是昏君暴君,他们为什么想让我死?

韦廷当年是我父王的贴身侍卫,和我父王情逾骨肉。他既是我的臣子,也是我最尊敬的长辈。

我即位以来不停升他的官,将他火速提拔,短短十几年他从御林军副统领升到了位极人臣的江陵道大都督、上柱国,近乎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为何要逼我自刎?

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狠毒?”

杨谦心里一阵抽搐,一股胜过西伯利亚的寒流冻得他心凉如冰。

他猜到韦廷项樱谈的不太愉快,但没想到韦廷敢堂而皇之出言逼项樱自刎。

这事不对,大有蹊跷。

他轻轻抚着项樱的后背,劝她不要激动,先平复一下激荡的心情。

可是项樱早已哭干了眼泪,渐渐变得麻木呆滞,眼神空洞的望向黑暗深处,如同一截没有生命气息的枯木。

杨谦不怕她哭,就怕她不哭,更怕她这种近乎精神错乱的呆滞,吓得赶紧捧着她的脸道:“樱儿,你别吓我呀,他说什么都不重要,我们不要听他的,知道吗?你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千万不要被他的几句话就吓坏了。”

可是项樱如同丢了魂魄,只是僵硬的重复着那句话:“他们为什么都要我死?他们为什么都要我死?他们为什么都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