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刺骨、充满恶毒诱惑的力量化作无数根无形的毒针,狠狠扎向他龙气本源深处,疯狂撕扯着清虚道长布下的“锁”字诀封印!
同时,一股庞大、腐朽、贪婪到极点的意志透过邪咒锁链,如同冰冷的、带着吸盘的触手,死死缠绕上他的感知,传递着赤裸裸的、想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掠夺欲望!
“儿臣参见父皇。”戚珩面不改色,依照礼制躬身行礼,声音清朗平稳,仿佛丝毫未受那恐怖邪力的侵袭。他体内紫气在“锁”字诀的艰难护持下,如同磐石般构筑起坚固的壁垒,死死抵挡着内外交加的侵蚀。
手腕内侧,那枚指甲盖大小、温润如玉的紫色鳞片状符印——清虚道长特制的“护心鳞”,此刻变得滚烫,散发出清心固本的气息,如同定海神针,助他稳住最后的心神防线。
“嗯——”阴影中的皇帝终于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面容枯槁得如同蒙皮的骷髅,眼窝深陷,瞳孔深处那两点凝固的黑红如同地狱鬼火,贪婪地、一寸寸地扫视着戚珩,仿佛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的成色。那目光,没有丝毫父子温情,只有食髓知味的贪婪与迫不及待的饥渴。
“珩儿来了。”皇帝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刮过朽木,“走近些…让朕…好好看看朕的好儿子…”话语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戚珩依言上前几步,停在冰冷的御阶之下。每一步都走得沉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脚下的金砖仿佛化作了烧红的烙铁,那来自魔心和邪咒的侵蚀之力,随着靠近御座而疯狂倍增!
“锁”字诀形成的无形屏障剧烈震荡,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咯吱**声,如同不堪重负的弓弦!护心鳞的热度几乎要灼伤皮肤!
“朕听闻…”皇帝慢悠悠地开口,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御案上一枚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玉镇纸,“你在云国公府…过得甚是舒心?云峥那老匹夫,还有那个装神弄鬼的清虚老道…没少在你耳边…吹些歪风邪气吧?”
声音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游弋。
“云国公忠君体国,清虚道长乃得道高人,皆为儿臣身体康健尽心竭力。”戚珩不卑不亢,目光清澈坦荡,直视着皇帝那双非人的眼睛,“儿臣心中,父皇教诲,永不敢忘。”
“呵…哈哈哈!”皇帝突然发出一串尖锐、断续、如同夜枭啼哭般的狂笑,在空旷死寂的大殿里回荡,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好一个‘教诲永不敢忘’!那你告诉朕!你体内那澎湃的龙气为何抗拒朕?!为何不肯顺服?!为何…不心甘情愿地…献于朕?!!”
他猛地拍案而起!周身那粘稠的邪气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那枚漆黑玉镇纸瞬间亮起妖异刺目的黑红光芒!
轰——!!!
一股沛然莫御、混合着腐朽龙气与至纯邪念的恐怖冲击,如同无形的、来自地狱的巨锤,撕裂空气,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戚珩!目标精准无比——直指他龙气本源上那摇摇欲坠的邪咒锁链!
皇帝终于撕下了最后的面具,要强行引爆邪咒,将戚珩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戚珩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
体内清虚道长布下的“锁”字诀灵力网,在皇帝那混合着腐朽龙气与至纯邪念的恐怖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碎裂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
手腕内侧的护心鳞光芒暴涨到极致,替他分担了部分毁灭性的冲击,但那股源自血脉和灵魂深处的剧痛与撕裂感,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入!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脚下坚硬的金砖竟被踏出细微裂痕!但他凭借钢铁般的意志和龙气本能的反抗,硬生生挺直了脊梁,如同狂风中的孤松,死死钉在原地,没有跪下分毫!
“父皇息怒!”戚珩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气血和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困惑”与“痛心疾首”。
“儿臣…儿臣实在不知父皇何意!儿臣体内龙气乃天授,唯知护佑大夏江山、黎民苍生!从未…从未有过抗拒父皇之心!定是…定是儿臣重伤初愈,龙气躁动难驯,或是…有至邪至恶之物作祟,暗中施法,离间我天家父子之情!”
他再次精准地将矛头引向“邪祟”,并强调了“至邪至恶”。
皇帝眼中那两点凝固的黑红光芒疯狂闪烁、跳动,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他脑海中,魔种的咆哮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杀!夺龙气!他在骗你!”
但戚珩那看似真挚的“困惑”、强忍痛苦的“虚弱”,尤其是那声声“天家父子”的控诉,竟让皇帝被魔种侵蚀的思维深处,那点属于戚崇明本人对“父子”关系的病态执念和掌控欲,被狠狠触动,产生了强烈的冲突和混乱!
就在这千钧一发、皇帝因内在冲突而邪力输出出现一丝迟滞的生死关头——
轰!
云国公府,蔷薇院方向,一股纯粹、温暖、带着神圣净化意味的功德金光骤然爆发!
其光芒,精准地穿透空间阻隔,跨越半个盛京城,竟在养心殿这邪气最浓郁之地,也带来一丝微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涤荡之感!
戚珩和皇帝,同时身体剧震!
戚珩清晰地感觉到,那缠绕在自己龙气本源上、正被皇帝疯狂撕扯的邪咒锁链,仿佛被一道温暖纯净的清泉流淌而过!虽然微弱遥远,却带着天然的克制之力,让那邪咒锁链的凶戾活性猛地一滞!
皇帝通过魔种传递过来的冲击力,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出现了其短暂但致命的紊乱!
皇帝更是如遭雷击!他瞳孔中的黑红鬼火剧烈收缩,仿佛被强光灼伤!
体内那颗与他深度融合的魔种,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充满痛苦与惊惧的嘶鸣!
一股源自本源的、对那抹金光的极端厌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深层次忌惮,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冲垮了他本就混乱的意志!他强行压制魔种、引爆邪咒的动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和魔种自身的惊惧,出现了无可挽回的迟滞和削弱!
“噗——!”戚珩何等人物?岂会放过这转瞬即逝、以云熹微神魂透支为代价换来的良机!他猛地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踉跄后退数步,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他一手死死捂住心口,声音虚弱不堪却充满了悲愤与控诉:
“父皇!您看!那…那邪祟…竟…竟敢在此时…袭…袭击儿臣!儿臣…龙气本源…遭…遭重创…痛…痛煞我也!求…求父皇…为儿臣…诛…诛此邪魔!!”
他直接将“吐血萎靡”归咎于“邪祟在皇帝面前袭击皇子”,将自身置于“受害者”和“需要父亲保护”的位置,再次强化“父子”纽带!
皇帝看着戚珩那副“重伤濒死”、气息奄奄的模样,感受着魔种传来的惊惧和不适,再听着戚珩那声声泣血般的“父皇”控诉和诛邪请求,被魔种侵蚀的思维陷入了更深的混乱、暴怒和一种诡异的…被冒犯的帝王尊严感,这邪祟竟敢在他面前伤他儿子!
“混账!废物!!”皇帝最终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枯瘦的手指因暴怒而颤抖,却不是针对戚珩,更像是在无能狂怒地咒骂那看不见的“邪祟”和他自己失控的局面,“滚!给朕滚出去!宣太医!没用的东西!连个邪祟都扛不住!”
他气急败坏地挥手,魔种的不适和混乱让他本能地想暂时推开这个“麻烦”。
“儿臣…告退!谢…谢父皇…”戚珩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行礼,在刘瑾那惊疑不定、复杂难明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缓慢而艰难地挪出了那座如同魔窟的养心殿。
直到彻底远离殿门,走到阳光之下,他才猛地吸了一口气,体内翻腾的气血在龙气本能的修复下稍稍平复,但眼神却冰冷深邃如寒潭。
他知道,皇帝的耐心和那点扭曲的“父子”执念,经此一役,恐怕已消耗殆尽。下一次…必是雷霆绝杀!
时间倒回片刻,云国公府蔷薇院。
就在养心殿内皇帝爆发邪力冲击戚珩的同一时刻,三道如同从九幽爬出的鬼魅黑影,利用某种燃烧精血激发的邪符短暂腐蚀了“磐石”机关外围的薄弱节点,如同三道贴着地面疾掠的黑色闪电,无视激战的护卫,直扑云熹微所在的静室!
昨晚刚被抓了一个,现在又来了三个,还摸清楚了磐石阵的薄弱点,如今有备而来。
“敌袭!保护熹微!是冲着里面来的!”云释的怒吼如同惊雷!他早已带精锐布防在蔷薇院,瞬间现身拦截!黄道长和清虚道长也同时从两侧现身,灵力勃发!
刀光剑影,灵力匹练与翻涌的邪气猛烈碰撞!蔷薇院上空顿时被激战的轰鸣和邪异的嘶吼充斥!
云家护卫皆是悍卒,配合默契,刀法狠辣。但三个血髓使如同没有痛觉的傀儡,邪术阴毒刁钻,一时间竟被他们不要命的打法拖住!
这三个人,或者说是东西,跟昨晚那个完全不一样!
其中一名血髓使眼中邪光爆射,拼着硬挨黄道长一记重击,左臂扭曲骨折,却趁机从袖中甩出一道漆黑如墨、刻画着扭曲鬼脸、散发着浓烈精神污染与毁灭气息的邪符——惊魂灭魄符!符咒化作一道乌光,如同索命毒箭,直射静室的雕花木窗!其目标,正是室内盘膝而坐的云熹微!此符若中,轻则神魂重创痴傻,重则魂飞魄散!
静室内,云熹微本就因全力感应地底邪眼而神魂动荡,眉心金光摇曳欲熄。外面骤然爆发的激烈厮杀声、兵器碰撞声、邪气嘶吼声,如同惊涛骇浪冲击着她脆弱的心防!
而那道带着毁灭神魂气息、急速逼近的惊魂灭魄符,更是如同死神的镰刀悬于头顶!极致的恐惧混合着地底邪眼那庞大的、令人窒息的饥饿感,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拖入黑暗深渊!
“不…不行…不能乱…大家…都在外面…”
在意识即将被恐惧和邪秽彻底吞噬的刹那,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守护家人和同伴的强烈意志轰然爆发!
“啊——!”
她发出一声清越决绝、仿佛能刺破黑暗的长啸!眉心那点一直摇曳黯淡、象征着至纯功德的金光,在这生死危机的极致压迫和守护意念的疯狂催动下,终于冲破了某种桎梏,彻底爆发!
嗡——!
一道纯粹到极致、温暖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第一缕晨曦的璀璨金芒,骤然从她眉心激射而出!不再是微弱的星火,而是一道初生的、带着涤荡寰宇意志的破晓之光!
金芒如电,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撞上了那道袭来的漆黑邪符!
嗤——!!!
如同炽阳融雪!那蕴含着恐怖精神污染和毁灭之力的惊魂灭魄符,在金芒的照耀下,连一丝抵抗都未能做出,瞬间消融瓦解,化为虚无!金芒去势不减,甚至穿透了静室的窗户,余波如同神圣的涟漪,扫过窗外那名刚刚丢出邪符、正因符咒被毁而遭受反噬的血髓使!
“呃啊啊啊——!”那血髓使发出凄厉非人的惨嚎,周身翻腾的邪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溃散、蒸发!被金芒余波扫中的半边身体,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蜡像,竟迅速变得焦黑、干瘪、崩解!他眼中的邪光瞬间熄灭,带着无尽的恐惧和茫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全无!
“金曦破邪?!小熹微!”正在与另一名血髓使激战的清虚道长,感应到这股熟悉而神圣的力量,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惊喜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