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顶着文化人的头衔,从不会像市井莽汉那样对妻子恶语相向或是拳脚相加。可他施展的冷暴力,却如同无形的枷锁,逼着钟离主动放手,同时还盘算着一毛不拔。
次日清晨,准备去单位的两人在门口狭路相逢,空气瞬间凝固,谁也没有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曾经,若两人班次相同,总会相伴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可如今,一切都变了。钟离瞥了眼林宇,想到他身为领导,不想让他在同事面前难堪,便主动退让,示意轿车他用。随后,她骑上那辆备用小电驴,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林宇的车渐行渐远,心中满是酸涩。
回到家,这原本温馨的港湾也成了冰冷的牢笼。他们一个睡卧室,一个窝在书房,有时林宇索性直接躲到母亲家,刻意回避与钟离共处。
这段日子,钟离无数次在深夜辗转反侧,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与林宇曾真心相爱,携手走过无数风雨,好不容易熬到经济条件改善,生活稳定,却没想到会走到这般田地。她苦苦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真的是林宇对自己没了感情?人生充满变数,她陷入了痛苦的抉择,不知这段婚姻是否还有继续的必要。
在这座偌大的省城,钟离能信任的人寥寥无几。许多同学早已断了联系,尤其是她和黄志强那段过往,像根刺扎在心里,让她不敢轻易与旧识接触。眼下朝夕相处的同事,不过是职场上的点头之交,她怎敢将婚姻里的疮疤暴露在这些人面前,徒留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阮芳,虽说是她此生最信赖的挚友,可阮芳有着特殊的处境,钟离不愿将她卷入自己的麻烦,让她陷入被人识破的危险。这份无人倾诉的孤独如潮水般漫过心头,钟离只能将苦涩的秘密尽数吞咽,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独自在黑暗中摸索着破局的方向,或是寄希望于专业人士,盼着能寻得一线转机。
基于这样的想法。钟离去找了一个律师询问,如果夫妻感情破裂离婚的话,这种老公瞒着自己炒股赔了的钱怎么算。
关于夫妻离婚时财产转移的法律问题,从现实法律角度来说,若一方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隐瞒另一方转移夫妻共同财产(无论以炒股赔了等何种名义),在离婚分割财产时,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挥霍夫妻共同财产的一方,法院可以判决其少分或不分财产。如果离婚后发现对方有上述行为,也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再次分割夫妻共同财产。
有了律师的解惑,钟离心里有数了。她决定和林宇好好谈谈,如果不想过了,早点分开,对大家都好。如果还想一起过,就要拿出态度来。
这一天是周五,忙碌了一周的钟离终于迎来了下班时间。她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东西,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家。一进门,她就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给林宇打了个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却始终无人接听。
钟离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慌乱。相反,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她原本焦急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心想:“既然他不接电话,那我也不必急着找他,反正我现在已经有了主意。”
于是,钟离决定先给自己准备一份丰盛的晚餐。她慢慢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挑选出一些新鲜的食材,然后开始精心烹饪起来。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处于煎熬之中,甚至都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今天,她要给自己一个小小的补偿,享受一下美食带来的愉悦。
当钟离做好晚餐,坐在餐桌前慢慢品尝时,她感觉自己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这一顿饭,不仅让她的味蕾得到了满足,更让她的内心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吃完饭后,钟离才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宇的电话。这一次,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林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虽然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些不耐烦,但钟离并没有在意。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对林宇说道:“林宇,你今晚务必回家一趟,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林宇本来并不想理会钟离,但当他听到钟离说有事情要商量时,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事啊?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钟离的语气依然很平静:“这件事情比较重要,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是回来一趟吧。如果你不回来,后果自负。”听到这里,林宇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显然对钟离的话有些不满。
不过,考虑到钟离的态度如此坚决,林宇最终还是答应了晚上会回家。他告诉钟离,自己现在还在林母那里陪老人吃饭,等吃完饭就会回去。果然,晚上十点钟,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林宇推门进来时,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看到客厅里只开了盏暖黄的落地灯,钟离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杂志,姿态平静得像是在等一个普通访客。
“什么事非要今晚说?”他随手将公文包扔在茶几上,金属拉链碰撞出刺耳的声响,“妈还念叨你好几天没去看她了,你倒好,自己在家……”
“林宇,”钟离合上书,抬眼看向他,目光里没有往日的争执或委屈,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冷静,“我们谈谈离婚的事吧。”
空气瞬间凝固。林宇脸上的不耐僵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又闹什么?就因为我没接你电话?钟离,我告诉你,我今天……”
“不是闹。”钟离打断他,从沙发旁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那是律师草拟的离婚财产分割初步方案,“我咨询过律师了。关于你‘炒股赔掉’的那笔钱,还有你近段时间来频繁转出的几笔大额资金,律师说如果查出来是故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离婚时法院会怎么判,你应该比我清楚。”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林宇的伪装。他脸上的怒气褪去大半,眼神猛地一沉:“你什么意思?谁转移财产了?炒股赔钱不是很正常吗?你找人查我?”
“是不是正常,银行流水查一遍就知道了。”钟离将文件推到他面前,“你说赔钱的时候,我查过那段时间的大盘走势,某几只你‘重仓’的股票根本没出现过你所说的暴跌。而且,你转出资金的账户,和你跟我说的证券账户根本对不上。”
林宇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盯着钟离,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眼前的女人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他晚归而焦虑、会因为他几句哄骗就心软的妻子,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锐利和决绝,仿佛手里捏着他所有的把柄。
“你……”他张了张嘴,试图辩解,却发现所有借口在钟离条理清晰的话语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下意识地想发火,想指责她不信任自己,但钟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慌。
“我给过你机会的。”钟离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昏黄的路灯,“从你说炒股赔钱开始,我就想和你好好谈,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你一直躲着我,撒谎,把我当傻子。林宇,夫妻之间走到这一步,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她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他脸上:“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你把转移出去的钱全部拿回来,我们坐下来好好清算共同财产,然后协议离婚,好聚好散。第二,如果你坚持不承认,那我只能拿着证据去法院,到时候你不仅分不到多少财产,甚至可能要承担法律责任。”
林宇死死攥着拳头,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他看着钟离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家或许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而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早已在钟离的冷静调查下暴露无遗。客厅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每一秒都像是在敲打他紧绷的神经。他知道,今晚,恐怕再也无法蒙混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