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里,钟离的事业越做越好。办公室里,落地窗映着她从容不迫的身影,项目方案在指尖翻飞,她总能精准抓住每个细节,将难题一一化解。曾经的老领导李玉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惊叹,忍不住感慨:“离婚后的女人搞起事业,真是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林宇踏入新单位后,刘霞也悄然离开了原岗位。凭借舅舅的人脉资源,她顺利调入一家待遇优渥的新单位,开启全新的职场篇章。没了这层微妙的关系纠葛,李玉对钟离的态度愈发亲和,二人在工作中默契配合,私下里也相处得十分融洽,宛如亲密无间的伙伴。
这天,单位一年一度的妇女体检如期而至。钟离与李玉越在一起去检查,她们一起走向体检中心。b超床上,冰冷的仪器在钟离腹部滑动,b超屏幕上的影像不断变幻。医生眉头微皱,反复查看报告单后,神情凝重地开口:“建议你去门诊部检验科做活检确诊,我们这里是体检中心,结果还需要进一步核实。”钟离的心猛地一沉,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走出检查室,李玉关切地望着她,轻声询问:“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钟离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有些发颤:“不用了,你先回去吧。”她攥着b超报告单,指尖微微发白,转身朝着门诊部的方向匆匆走去。午后的阳光依旧温暖,可钟离的脚步却愈发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内心的不安与恐惧如潮水般翻涌。
窗外的梧桐叶在风里打着旋儿,钟离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了足足三分钟。医院App的确诊弹窗像团刺目的火焰,\"乳腺癌二级\"五个字灼烧着视网膜,连带着呼吸都变得艰涩。
她跌坐在沙发里,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如潮水般涌来——经期异常的刺痛,内衣钢圈下若隐若现的硬块,指尖抚过乳房时砂砾般的触感。原本以为只是普通增生的小毛病,竟在无声处滋长成狰狞的恶魔。手机从掌心滑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惊飞了窗外停驻的麻雀。
颤抖着摸出名片时,金属质感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电话拨通的瞬间,钟离听见自己沙哑得陌生的声音:\"张教授...我是那天做活检的钟离...\"听筒里传来钢笔书写的沙沙声,随即响起沉稳的安抚:\"别慌,二级属于早期,治愈率很高。\"这句话像根细弱的绳索,将她从深渊边缘堪堪拽住。
张教授详细叮嘱着饮食作息注意事项,末了补充:\"下周一下午我在特需门诊,你提前预约,咱们当面再聊。\"钟离机械地应着,挂断电话后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眼眶发酸,她深吸一口气,在日历上重重圈下会诊日期。
办公室落地窗外飘着细雨,李玉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听筒里钟离平静得近乎麻木的声音,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挂断电话后,她呆坐在转椅上良久,直到茶水凉透才匆匆起身,快步走向主任办公室。
\"这个假必须得批。\"李玉将请假单摊在桌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边缘,\"钟离查出乳腺癌二级,下周一要去复诊。\"主任推了推眼镜,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批假手续很快办妥,李玉又特意交代行政部门,让钟离这段时间能安心治疗。
周一清晨的医院笼罩在薄雾里,钟离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候诊区。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中药香钻进鼻腔,叫号屏上的数字跳动着,仿佛倒计时的心跳。她攥着病历本的手沁出冷汗,直到听见电子屏喊出自己的名字。
张教授的诊室洒满阳光,墙上的锦旗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老人接过检查报告,镜片后的目光专注而沉稳。\"先别太焦虑。\"她指着影像资料,\"二级癌细胞尚未扩散,我们采用保乳手术配合靶向治疗,治愈率超过80%。\"钟离盯着教授手中的笔在治疗方案上勾画,那些专业术语渐渐拼凑成希望的轮廓:\"术后配合放疗,定期复查,只要遵医嘱,完全可以回归正常生活。\"
张教授递来的医嘱单上,一行行字迹清晰如路标,指引着她走向新的方向。
从诊室出来时,晨光已经铺满走廊。钟离站在医院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花坛里摇曳的雏菊,深吸一口气,将手机里的治疗计划转发给了李玉。很快,对话框弹出回复:“放心治疗,工作有我。”简短的字句,却像颗定心丸,让她悬着的心落了地。
手术前的日子,钟离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她提前整理好工作交接文档,化疗开始后,她的长发一把把掉落,索性让理发师剃成了利落的寸头。阮芳摸着她的脑袋咯咯笑:“光头博士!”两个女人的笑声驱散了病房里的阴霾,钟离对着镜子戴上新买的绒线帽,发现自己笑起来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李玉也常常带着保温桶来探病,有时是滋补的乌鸡汤,有时是软糯的山药粥。“尝尝我新学的手艺。”她把汤勺塞进钟离手里,“医生说要补充营养,你可得多吃点。”两人偶尔也聊起工作,李玉翻着手机里的项目进展照片,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吐槽接替刘霞工作招聘的新同事的小失误,逗得钟离忘记了化疗的不适。
三个月后的复诊日,阳光格外明媚。张教授看着最新的检查报告,嘴角扬起欣慰的笑:“恢复得比预期还要好,再坚持一段时间巩固治疗,就能回归正常生活了。”走出医院,钟离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心底涌起久违的轻松。手机在包里震动,李玉发来消息:“欢迎我们的抗癌战士凯旋!”她唇角轻扬,心中对自己的领导充满感激。
消毒水的气味还沾在衣角,钟离倚着医院的旋转门等车。初秋的风卷着银杏叶掠过她裹着羊绒披肩的肩头,阮芳踩着碎步小跑过来,手里拎着刚取的药袋:\"车叫到了,就在前面。\"出租车缓缓停靠,阮芳先坐进去,伸手搀扶的动作熟稔又自然,仿佛这些日子的照顾早已成了习惯。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香,钟离望着车窗外后退的街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保温杯的杯沿。员工宿舍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里浮现——逼仄的上下铺、还有那么多同事一间宿舍。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场景,此刻却像尖锐的刺,提醒着她身体的脆弱。化疗后频繁的虚汗、需要按时服用的汤药,还有必须忌口的饮食,都让宿舍生活变成了不可能。
\"别瞎想了。\"阮芳戳破了她的沉默,将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我那儿三居室,你住带飘窗的朝南次卧,阳光好得能晒化人。\"说着掏出手机划开相册,\"看,昨天刚换了新的乳胶床垫,你最爱的蓝白碎花床单也铺上了。\"照片里,窗边的小桌上摆着插满雏菊的玻璃瓶,药罐和砂锅在厨房的灶台上泛着温润的光。
钟离喉咙发紧,想起化疗最难受的那晚,是阮芳彻夜守在病房,用温水沾湿棉签替她润唇。这份情谊是寒冬里最暖的炉火。
车停在居民楼前,阮芳抢着付了车费,又利落地背起她的双肩包:\"就当来我这儿度假,等阿杰找到合适的房子,想走随时放行。\"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照亮她们相携上楼的身影,昏黄的光晕里,钟离突然觉得,所谓家,从来不是某个固定的空间,而是有人愿意为你留一盏灯,守一段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