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没料到会在这儿撞见阮芳，心头掠过一丝意外的欣喜。常年跟各色人打交道的他，情商和反应都练得极快，率先扬起笑意打招呼：“阮女士，这么巧。”
“陈先生？”阮芳抬眼看到他，眼里也泛起几分讶异，随即礼貌地应道，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目光扫过他手里沉甸甸的果篮，她自然地接话：“买了不少蓝莓？这东西维生素含量高，确实不错。”
陈默指尖无意识地捏了捏果篮提手，视线在阮芳和她身边的女伴之间转了转，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这个点了，阮女士吃过饭了吗？”
阮芳听出这句中国式客套里的试探，浅浅一笑：“跟朋友出来逛街，正愁没定好去处呢。”话里掺了几分真，又留了几分余地。
“巧了。”陈默像是抓住了话头，语气更自然了些，“前面有家店周末搞活动，味道口碑都不错。上次你特意跑一趟给我送钥匙，我一直没机会谢你，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做东吧？说实话，我这会儿也正愁没地方吃饭呢。”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下——方才还在心里掂量的措辞，怎么就这么顺溜地说了出来。
阮芳笑意更深了些，摆了摆手：“不过是顺手的事，陈先生太客气了，心意我领了，真不用破费。”
陈默却异常坚持，语气带着点不容推拒的恳切：“男子汉大丈夫，说过要谢你就得算数。一顿饭而已，总不能让我做那说话不算数的‘拉稀摆带’之辈吧？”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显得刻意了。阮芳心里转了几个念头，看他态度坚决，便顺着台阶应了下来，语气带着点“勉为其难”的温和：“那……就多谢陈先生了。”
陈默心里头跟揣了只雀跃的小兔子似的，按捺不住地想笑。
上午公司大会上，领导当着全部门的面把他的业务能力夸奖了，那会儿胸口就热烘烘的；哪想到这刚出来买水果，就撞上了阮芳，还顺顺当当把人约出来了——这可是他心里悄悄惦记了好久的人啊。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果篮，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蓝莓上，紫莹莹的透着喜兴。今儿个这运气，简直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顺得不像话！陈默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心里头就一个念头：今天真是个顶顶好的日子！
吃饭的地方离水果店不过十来分钟路程，陈默索性提着果篮陪她们慢慢走过去，省了开车的麻烦。
这家店他熟得很——毕竟工作常要应酬，城里藏着的那些好吃处，他心里早有一本明细账。刚走到门口，穿白褂子的老板就眼尖地迎了出来，脸上堆着热络的笑：“陈先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还是老位置？”
陈默笑着应了声，熟门熟路地引着阮芳二人往里走，“这儿菜品做得扎实，回头你们看看想吃点什么。”语气里带着几分东道主的自在。
进了雅间，阮芳目光扫过一圈，心里暗暗点头。
装修走的是简约路子，墙面刷着柔和的米白色，配着原木色桌椅，几盏造型利落的吊灯垂下来，光线不刺眼却足够亮堂。没有过多花哨的装饰，却透着股恰到好处的清爽雅致，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心思设计的——花钱不多，品味却没落下。
她瞥了眼跟在身后招呼的老板，心里了然：这人是个会做生意的，懂得抓住食客对“舒服”二字的讲究。
三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中，阮芳作为中间人就给陈默介绍起了钟离，“这是我的朋友钟离。”阮芳不敢介绍的太直白，不想让陈默和其他人知道钟离实际上是自己在世界上最信赖的人。也为钟离介绍了陈默。钟离其实对陈默有一点点印象，当时餐厅吃牛排的时候，她看见过这个男人与服务员争吵。不过，自己不可能戳穿，故作不知道。雅间里的菜刚上齐两道，阮芳就故意从自己的业余代驾把话题转移到了陈默的职业。“陈先生，大家也遇见过几次了，还不知道您从事什么职业。不过，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话也可以不说。”阮芳以退为进，抛出了一个自己非常想知道的问题。陈默听完，老老实实回答了阮芳的问题。阮芳眼睛一亮。
“说起来，陈经理，”她用公筷夹了块鱼腹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教意味，“前阵子我有笔款子到账了，可市面上产品太多，我对着条款看半天也摸不着头脑。你在这行做这么久，能不能给我点实在建议？”
陈默正给她倒茶，闻言笑了笑：“这得看你的具体需求，保险的种类确实多，有的是侧重医疗有的是养老还有些是理财或者是为了下一代的投资。而且预算大概多少？”他顺势把话题接过来，条理清晰地分了几种情况分析，末了补充道，“要是信得过我，回头把你家的情况细说下，我帮你挑几款合适的对比看看。”
阮芳眼睛又亮了亮，连忙道谢：“那可太麻烦你了。说真的，你们这行水深，找个靠谱的人咨询太重要了。”她顿了顿，话锋轻轻一转，“对了，上次开车送你，听你说认识做建材的朋友？我家最近想翻新楼顶的露台，正愁不知道找哪家施工队实在呢。”
陈默一怔，随即笑道：“巧了，我发小就是干这个的，价格公道，活儿也细。回头我把他微信推你，就说是我介绍的，保准不敢糊弄。”
阮芳端起茶杯跟他碰了下，笑意诚恳：“那可太谢谢你了，陈经理人脉是真广。”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陈默这根线得攥紧了。他不仅能解决自家的保险和装修问题，保险公司经理打交道的人三教九流，保不齐哪天就有能用得上的地方。她一边认真听陈默讲保险条款，一边时不时抛出些关于人脉资源的问题，语气温和又带着分寸，既没显得刻意攀附，又把想搭线的意思递得明明白白。
陈默倒没多想，只当她是真有需求，加上本就想在她面前露几分能力，索性把自己相熟的几个行业资源都提了提，末了还说：“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阮芳噙着笑应了，夹起一块酱汁浓郁的排骨送进嘴里，软糯的肉香在舌尖散开时，心里那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看来这顿饭确实没白来。
有陈默这层关系在，理财和保险的事总算有了靠谱的门路，往后手里的钱能生钱，家底只会越来越厚实。自己这个名副其实的单身富婆，借着他的人脉圈子，还愁认识不到像样的男人？到时候……她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光，精元的来源自然也会越来越宽绰。
这么想着，她端起面前的玻璃杯，里面的菊花茶还浮着几朵白菊：“陈经理，今天真得好好谢谢你，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语气里的诚恳掺着恰到好处的热络。
陈默笑着举杯碰了下，杯壁相触的轻响里，他没说出口的是，进雅间前那几分钟，他躲在洗手间给老婆发信息时的慌忙——“省上来检查，今晚得在公司盯着，你自己吃点好的，别等我。”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甚至不敢细看老婆秒回的那个“好”字，只匆匆锁了屏，把手机揣回兜里。
包厢里的灯光暖黄，映着满桌菜色，也映着阮芳眼底的盘算和陈默脸上的从容。谁也没提那句没说出口的谎话，就像谁也没戳破这顿饭局里，各自藏着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