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大佬运筹帷幄,一句话一个坑,兵不见血交战的那叫一个有来有往。
乌衯打了个哈欠,扯了下无邪的衣服,“我先回去睡会儿,有事叫我。”
“嗯。”
无邪点头,目送乌衯离开后,他翘着二郎腿,姿态放松的朝马老板点头。
“马老板,我当然希望接下来能和你一起合作,只是这背后吧,总不能老阴凉阴凉的,是吧?”
“有理。”
马老板点点头,旁边的噶大姐也笑着,利落的把菜单递了过去,没什么吃的,也就是土酒加水煮的羊肉还算看得过去。
“……”
黎簇看着,有些难言,他凑近无邪正想说什么,就感觉双腿凉凉的。
“!?”
“马老板,我这小孩胆子小,让他出去透个气吧,都吓得……呵。”
无邪没说完,但他们会自己看,只见黎簇腿间浸湿一片,当即人群里就传来几声嘲笑声。
尴尬包裹着黎簇,他额角青筋直跳,最后咬牙切齿的扯出一抹弱弱的笑。
“不,不好意思。”
“行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无邪露出一抹邪笑,冲黎簇昂头,“马老板都发话了,开不快去收拾一下,脏死了。”
“……”
我问候你全家,无邪。
黎簇敢怒不敢言,捂着腿起身就朝门口走去,拦着的大汉也嘲笑着把门让开。
旅馆外黄沙漫天,灼热的阳光不要钱似的洒在沙子上,将沙粒晒得滚烫,黎簇一出门,一股热浪就迎面扑来,有些窒息。
“死无邪,臭无邪,你等我回去的!!”
黎簇走出来,身后门啪的关上,隔绝了屋内的凉气,气的他忍不住踹了几脚旁边的草垛。
“啊!不踢,不踢,弟弟,不踢。”
这特么哪来的傻逼?
黎簇拧眉绕到草垛后边,发现噶大姐的傻儿子正迎着烈日在啃馕饼。
这神经病,黎簇暗骂,算了,他黎大爷大人有大量不和傻子计较,“诶,现在这么热,你怎么不进屋躲躲啊?这不晒吗?”
“嘿嘿,弟弟,吃。”
傻大儿听不懂,只是一味的把啃的惨不忍睹的馕饼递到面前这个漂亮弟弟面前。
黎簇今日换了一身红色镶金绣的藏袍,更衬得少年如玉,只是很多时候表情太娇矜,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此人是个恶劣的脾性。
看着沾满口水的饼,黎簇后退一步,“你自己吃吧,我不要。”
傻大儿有些失望,黎簇没管,他抬头远眺,耳朵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见镂空的走廊闪过马日拉的身影,随后是开关门的声音。
那房间,是乌衯的。
黎簇茫然,马日拉和齐雨,他俩能有话聊吗?还是说齐雨要找马日拉问古潼京的事情?
天气热的心烦意乱,屋内传来噶大姐叫傻大儿的声音。
不过多时,屋外就只剩黎簇一个人,他左踹右踩,再一脚落下时脚感不对,黎簇警觉,左顾右看后蹲下将覆盖的干草根扒拉开,露出了一个正正方方的木头盖子。
呼吸变得微不可闻,黎簇脑中天人交战,在喊人和喊无邪之间,他选择自己下去。
……
楼上房间,乌衯和马日拉对坐。
马日拉支着头,笑的眯起眼,信誓旦旦对乌衯开口,“关根给我的酒,是你酿的吧?”
“最近没事别喝,如果你想死的话当我没说。”
乌衯举着一面镜子,正拿着从干净矿泉水里沾湿的棉签浸润嘴唇。
“水有问题,小姑娘,你不告诉其他人吗?”
马日拉有些看不明白,沙漠要想无声无息杀掉一个人那是轻而易举,但一群人的话还是不容易的。
这也是无邪为什么要和马老板合作的原因之一,他受限九门,注定不能明目张胆的带着人手来到古潼京。
一路上,马日拉作为旁观者比队伍里任何人要看的更透彻些。
作为一个风沙里混了几十年的老人家,马日拉在这次入沙漠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有些事,不是躲在家里就能避开的。
与其提心吊胆的等待死亡降临,不如出来搏搏一线生机。
而这个游离于队伍外的齐雨,马日拉在她身上看见了属于自己的一点曙光,跟她聊聊,或许不能死的那么草率。
乌衯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马日拉,笑的很是无害。
“他们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一群亡命之徒,死了还节省空气,可惜就是浪费土地。”
“那关根,还有那个小子呢?”
马日拉收起不正经的态度,有些拘谨,“齐小姐,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情说。”
“……”
气氛在马日拉说完后安静了很久,蓦地,乌衯推过去一个白色小药丸,叹了口气笑道。
“你去过古潼京吧。”
很肯定的语气,马日拉一僵,对上乌衯的眼神,乌衯仍然笑着,“你们昨天玩了水,这是药,现在别喝什么东西,我保你平安。
只是……你要告诉我,古潼京里是什么?”
“……”
马日拉看着乌衯,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思考了片刻后,终于想起来这样眼熟的气势在哪里见过了。
是十五年前,一黑一蓝的两个人男人也找他带过路。齐雨和那煞神的样子气势都很像,巧合还是……
见马日拉,陷入沉思,乌衯淡然一笑起身来到水盆前。
“等我一分钟。”
哗啦哗啦的水声消退,乌衯拿着干毛巾擦脸,面上一直带着的妆容被卸掉,露出那张苍白的真面孔。
“!是你!你和,你和……”
马日拉有些震惊,他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和煞神有关系,那这药……
手一伸,药丸就被马日拉整个吞下去,他速度很快,表情又很激动,乌衯说实话看得有些懵。
“既然你和他有关系,那我信你的实力,不过我能多问一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马日拉忍着干噎,手握拳敲着自己的胸膛,很像大猩猩。
“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他是我哥。”
乌衯敲了敲桌面,“说吧,古潼京里有什么。”
“我知道有蛇有金矿,还有地下河暗道,里面机关很多,当时你哥和他的同伴在暗道那边就把我给抛下了,当然是我比较拖后腿。
那里的蛇都长着毛,见着活物就咬,还有一种棉花一样的东西,遇见水就膨胀。
当时队伍里有个男的不小心吸入了这种东西,肚子鼓得和八月孕妇一样,十分吓人。
最后从七窍那边露出白色的棉花,活生生憋死了。”
马日拉叹气,回想到这里时还有些瑟缩,“我是被你哥叫醒的,中间还被毒蝎子给蛰了一下。
后面你应该知道,是你哥救了我,也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等不着人。”
不奇怪,乌衯听完挑眉,毕竟张小官撒腿没的称号不是白取的,只是这马日拉对古潼京也算了解,老滑头。
“那我们现在,在古潼京了吗?”
“外围,古潼京邪门的很,很多传说不是空穴来风,它会自己动。说不定此时祂就在我们脚下。”
马日拉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往地下一指。
“我们这边古时候称古潼京的军队为仁,他们喜爱杀恶人,这旅馆聚集了这么多凶煞之人,我看,这古潼京说不定都不需要我们去找了。”
“……”
乌衯微微皱眉,这倒是没想到,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些不太妙。
“古潼京有多少入口?”
“一个。”
“出口呢?”
“没有。”
淦,玩什么有去无回,神经病吧。
乌衯呼出一口气,看向马日拉,“我不要你的救命之恩,我要你跟着关根,在古潼京安全的地方等他出来。”
“这……”
马日拉一下子有些不理解,“可是我……”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我哥,绝对有个安全的地方吧,能保住命的那种。”
乌衯面色变得冰冷,语气冷漠,“我不在乎你的那些小心思,但救命之恩你必须得报,不然……你应该了解一些我们的脾气。”
“对事不对人,我只对那……”
“他是我哥挚友。”
乌衯打断马日拉的话,“你只需要在他们撑不住的时候,给他们留一些喘息余地就行。”
“……”
“报酬……”
马日拉苦着脸,还是小心的提出一点要求。
duang。
乌衯往桌下掏了掏丢过去一个黑布袋,很有分量。
“事成之后自己再去找关根拿。”
马日拉看着乌衯赶人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在桌边打开布袋,金灿灿的黄金差点把他眼闪瞎。
“我知道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命看得重要,但要让我发现你拿钱不办事……”
乌衯把玩着茶杯,随后将其重重搁在桌面上,“你不会想知道我的手段的,不要觉得我找不到你,你应该明白,马日拉。
你或许了解几分我哥,但你不了解我,我做事比较喜欢斩草除根。
你干姑姑的侄儿,好像不太适应巴丹吉林的黄沙,你觉得江南怎么样,那可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我一定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的,齐小姐。”
马日拉这下真老实了,就连那关根查他,都不知道他有个干姨,这个齐雨……果然,那人的家眷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犯在齐雨手里,他认栽。
在退出门口的一瞬间,马日拉抬头,又问了一个问题。
“齐小姐,接下来的路是按你的走还是我的走?”
“你的吧。”
乌衯看着粗糙的茶杯,笑了笑,“我不如你对古潼京了解,好好带路,听说你那侄儿今年考的不错。”
“是。”
马日拉关上门,擦了擦面上的汗,羊粪蛋子的,最讨厌和心眼子多成马蜂一样的人说话,累死。
这马老板,炮灰喽~惹谁不好,惹那人的亲属,这下多好,就像他那侄儿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毒蛇再在后。
只是这个关根……不能是妹夫吧??
马日拉怀揣着疑惑来到走廊拐角,就被一道棕色人影给堵住。
无邪倚着墙,手里夹着烟,看见马日拉后他露出一抹邪笑,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马日拉怀里的包袱,声音淡淡。
“聊聊?”
“……”
这什么,审讯?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马日拉叹气,钱难挣,屎难吃,就这样吧,烂命一条就是干。
……
而黎簇怀揣着一把手枪,心情分外紧张,蹑手蹑脚的来到无邪的房间。
这对吗?谁家好人地窖能有手枪,猎户家里不应该是那种很老式的猎枪或者土枪嘛。
这黑店啊,马老板这运气真够接地府的,也不知道牛头马面和他关系怎么样?
黎簇在房间里等了很久,才等来无邪。
“?你怎么在这?”
无邪打了个哈欠,只顾自的脱下外套走到装水的盆子前。
“无邪。”黎簇喊的很小声,“地窖,羊圈下边有个地窖,里面有把手枪,这不对劲儿,我们要不要走啊?”
“……”
无邪看着黎簇从怀里掏出枪,整个人沉默了下。
随后更合上的门就被猛烈敲响,“关根,马老板叫我们下去大厅集合,出事了。”
说罢,那人又急匆匆的跑走,听声音方向应该是去下一个房间通知。
“先收起来,下去看看。”
无邪说完,想走,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后他挽起袖子对着黎簇吩咐道,“黎簇,用力抓我。”
“?你有病啊?我抓你干什么?”
黎簇震惊,这什么癖好,无邪还是正常人吗他。
“少叨叨,快点。”
无邪没给黎簇解答,反而是一爪子抓到黎簇脖子上,然后掀起黎簇的袖子,在他白嫩的手臂上狠狠抓了几下。
血滴的抓痕很快肿起来,在皮肤上显得很是恐怖。
黎簇疼的不想说话,面对无邪伸过来的手,下死劲的用力抓,无邪倒吸一口凉气,天杀的,真记仇啊死孩子。
但无邪仍然稳住风范,还往黎簇胳膊上捏了捏,嗤笑道,“真是够柔软的,你还真是一点训练痕迹都没有,小菜鸡。”
黎簇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回怼,“是是是,你是公鸡你有力,我哪能和你比啊~”
……
众人聚集大厅,在中央的桌面上躺着一个肚子鼓老大的尸体。
马老板被他女朋友小露扶着,正面色严肃的看着中央的尸体,那学生研究队里的不少人都捂着鼻子,几欲作呕。
太恶心,这尸体肚子鼓老大就算了,在撑到极限的皮肤下还能隐约看见有东西在挣扎,他的七窍都流出血痕,偏生皮肤又干瘪下去贴着骨头,好像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尸一样。
挺多人都没见过这场景,黎簇也被吓得躲在无邪后边。
“说,有哪些人都觉得不舒服?”
苏难作为马老板代言人出来主持大局,她露出了自己的手臂,下方隐约有东西游动。
“我有,我怀疑大家身上都有,不要瞒着,说出来一起研究说不定还有命在。”
“嗯,我和我这小孩也有,不过没你严重。”
无邪伸出手将袖子往上拉,顺带将黎簇的领口往下扒,同时露出他俩皮肤上的抓痕。
“主要是觉得很渴,那人是不是喝了很多水就这样了。”
无邪说完,在人堆后头就传来茶壶破裂的声音,目光一下子凝聚过去,只见那是一个女生,手里还攥着茶杯。
她四肢不正常的抽动着,皮肤下一条条的凸起消失又出现,随后那肚子和气球一样鼓起,皮肤开始变得干瘪。
短短几分钟,就变得和桌面上的尸体一模一样。
空气凝固,鸦雀无声。
“妈的,这店有鬼,老板呢?在缺水的地方给水下毒,缺不缺德啊,tam的。”
苏难身后一个膀大腰圆,贼眉鼠眼的男人摔杯开口,正要往前走就被苏难拦住,“不要冲动,先解决问题再说。”
“王皮,把人带过来,别忘了她那儿子。”
“是。”
王皮应声而去,无邪环视众人,随后昂头看向二楼走廊和乌衯对上眼。
乌衯冲他温和的笑了笑,随后环着手慢慢挪下来到他们身后站着,不知道怎么回事,无邪突然有点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