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们是在山旮啦里发现的刘丧,但官方行动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老村长带着救护人员来到了他们面前。
“严村长,这几位是?”
为首一个严肃正气的男子犹疑的看着无邪等人,那目光和看犯人也没什么两样。
无邪背后冒了些汗,眼神时不时地看向张启灵,一行人很乖觉。
只有胖子出来帮忙将刘丧移到担架上。
“哎呀方队,这是我们这地有名的驴友,我们都可欢迎了哈哈哈,这不山上雨季刚过,许是约着来找菌子的。”
被叫方队的男子了然,出手阔绰的有钱无业游民。
明白了,还以为是下地的呢,毕竟那个黑大个和蓝大个看着气质就很……不过带着的一白一胖倒是长得让人心生好感。
方队不再纠结,上前确认了几人的身份信息后,就离开了。
黑瞎子身上的通缉早在霍家、谢家,还有张日山的出手下消掉了,当时那事他就是个替罪羔羊。
现在牌桌上洗洗换换,受害者的家里都得了妥协的照顾,自然也没人抓着糊涂账不放。
所以在看过张黑齐的身份证后,方队难得的好奇一问。
“哥们你这眼睛?”
“哦哦,刚治好没多久,现在还畏光,带着墨镜舒坦些。”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笑的很良家。
方队有些不忍直视,总觉得这人怪怪的,等那边救护人员喊他后就和几人告别,急匆匆带着刘丧往山下走。
见他们离开,众人又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在张启灵点头后才继续往里深入。
往里走,就是无邪再熟悉不过的青铜神树入口,他皱皱眉,不太明白小哥为什么会带着他们来这。
张启灵看了无邪一眼,平静道。“小五之前和青铜树灵多有接触,来到这里说不定会有信息。”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墨脱找它,它不是留在那里了吗?”
胖子问,这种事情当面去看不是更好找,为什么还得往青铜树灵老巢走一遭。
“如果它想告诉我们,那现在已经来到我们身边了,它的速度比目前任何一种人力都要快。
而且我们去墨脱,要耗上半个月,时间上来说我们不占优势。”
无邪反应过来分析道,“之前五五来过这里,或者是她和青铜树灵商谈时会来到这,所以来秦岭找线索反而比我们去墨脱当面问来的快。”
“哦,是这么个道理。”
胖子赞同着,他环顾了一圈,突然发现对面的树上正蹲着一个猴子,目光十分幽怨的看着他们。
“小,小哥,黑爷,对面那猴子怎么看着那么不像善茬呢?”
胖子颤抖着说完,挡在了无邪前面。
无邪跟着望过去,就看见一只肥肥的猴子从树梢上跳下来,往他们这走,还没走几步,旁边树木上就涌出来好多猴子。
看样貌,没有第一只猴子那么面善。
无邪想起了之前被猴子支配的恐惧感,拉着就近的人就往半截通道那里跑。
“快跑,这些猴子没理智的!!完全的强盗!”
张启灵闻言放下了要拔刀的手,身轻如燕的来到无邪边上,无邪见张启灵来了,心头稍安,回头看胖子和黑瞎子也在。
“呀!”
无邪回头,身前却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身影。
是那只黛玉似的猴,它正指着一个不起眼的缝隙叫着,似乎要给无邪等人带路行动模样。
后边猴子追的紧,无邪再次看向张启灵,目光却撞入了那包容的眸子。
张启灵冲无邪点头,无声的支持着。
“胖子,黑瞎子,跟紧了,咱去个新地方!!”
无邪一咬牙,跟着猴子就往之前那河道左侧的缝隙里钻。
后边的胖子和黑瞎子一看,也跟着进去。
在他们进入缝隙后,外头叫嚣的猴群安静了,它们自发的爬到四周的树木上,用茂盛的绿叶遮挡身形。
此处,瞬间寂静,就像等待已久一般。
……
刘丧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边上坐着头发花白的赖头姑子。
见人醒了,赖头姑子嗤笑出声,“出息,下个水地居然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刘丧,我教的东西你全忘了吗?”
“……”
刘丧没回,他看着纯白的被褥,陷入了沉思,脑海里的记忆一帧帧闪过,他想抓什么,但总是想不起来。
好像有一个什么,就这样忘记了。
“还是一沉默样,哪个小姑娘会喜欢你,我之前听三眼说的你身边那个小姑娘呢?跑了?”
赖头姑子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问,她原本已经和刘丧分道扬镳很久,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领养协议忘记解除了。
这次的电话打到了她那,本着刘丧好歹叫过她一声妈,所以赖头姑子决定来看看。
结果一看,死孩子的气色还没分开时候好,赖头姑子为数不多的良心有些痛,她看着刘丧不言不语的模样,还是叹气道。
“行了,别要死不活的,我找到了上次联系你的做活的庄家,报酬记得拿。”
“嗯。”
刘丧乖巧应声,模样有些傻,和以往他展现的精明小孩形象完全不一样。
看来这次伤的很深,赖头姑子眼里夹杂了些怜爱,还是上去拍了拍刘丧的头,温和道。
“花开花落自有时,好歹留了一场缘分,你慢慢想开,不要钻牛角尖。”
“什么?”
听到赖头姑子这样说,刘丧顿时认真起来,难道他不是因为任务出的意外,而是为情所困?
这不扯吗?他清清白白一青年,怎么可能?
刘丧这质疑的模样,让赖头姑子看得想笑,果然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年轻人,突然觉得这死孩子吃点爱情的苦也是应该的。
“你好好休息,看样子也没完全傻了,记得拿报酬,你的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赖头姑子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目光带了些纠结的上下扫视刘丧,蓦地,她语气不爽的吐槽。
“实在不行就来我那,反正多双筷子的事情,别把自己整死了,那多晦气。”
“……我知道了,姑姑。”
刘丧眼里浮上一层笑,看着赖头姑子哼了一声后离开。
不管怎么说,赖头姑子对他并没有那么坏,是个好老板,不然这次她大可不用管自己,果然年纪上来了就贪恋一点温情。
刘丧又躺了几天,便收拾东西回了甘肃的院子。
院子门没锁,刘丧觉得自己心真大,不过这里的东西该换了,偷了就偷了吧。
他本来的目标也就是找个安静的街铺开个安静的古董店,反正这么些年的积蓄早就够生活了。
不过就当刘丧推开房间门,准备打扫时,映入眼帘的是占据了床头四分之三的照片。
独特的是这些照片在他眼里,都是朦胧的样子。
刘丧皱着眉走过去,心中又震惊又疑惑,这些都是什么照片,为什么都那么模糊,洗的时候出差错了吗?
他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闲心,还拍这么多照片记录自己。
刘丧不确定了,赖头姑子说的话回荡在脑海,他手往旁边书桌一撑,皮肤碰到了硬硬的东西。
垂眸一看,是插在陶瓷花瓶里生动形象的桂花花束,只是上面落了一层灰。
刘丧想抬手去扒拉,衣服兜就碰到了书桌有声脆响落在空气里,把手往里一伸,刘丧才发现自己这一路以为的响声,不是金属衣扣互相碰撞的声音。
而是一个未知的手镯,应该是医护人员帮他清洗后放到衣服兜里的。
刘丧抿着唇,把手镯往自己的手腕上带,很顺滑的进入又很合适的挂在腕上。
“……”
为什么这么合适?这雕刻的样式不对吧?刘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但他又把手镯摘下来仔细打量。
对着光缓缓转动,才发现手镯内里还有两个w的刻字。
破案了,这不是自己的东西。
刘丧沉思,抬眸继续查看墙上的照片,最后在床头和墙的缝隙里,看见了一抹清晰的图案。
修长的手指顺着巧劲将照片从缝隙里扒拉出来,刘丧带着照片坐在了沙发上。
刹那间,有一个片段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是窗外虫鸣蛙叫,屋内灯亮光柔的场景,一个白衬衫的少女环着一个双目震惊的男人,在他的注视下,亲上了男人的唇瓣。
刘丧震惊了,他被亲了?他不干净了?!!这对吗(?Д?)?
等等!
刘丧眼睛落在虚无的点上,他或许失忆了,而赖头姑子那句“至少留了一段缘分。”就证明他在之前有一段感情!
那为什么人女孩没出现?
按照自己出任务的尿性和对待情感的不屑……
刘丧恍然大悟,垂死病中惊坐起,渣男竟是我自己!出任务抛下女朋友,起码一两个月时间;完了住院失忆又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期间什么信息都没发,什么都没讲,这不就是默认分手的意思吗?
我有给补偿费吗?
刘丧沉默,打开手机账单看了眼,发觉出任务前后的时间段并没有资金流动。
畜生啊!
刘丧唾骂了自己,同时心里还有说不上来的郁闷堵塞,他好像很爱诶,那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伤害人的事……
周身气势带着难过,刘丧重新打量了那张扒拉出来的照片。
上面的景色是在西湖,背后杨柳依依,湖面波光粼粼,正是一派好风景。
不过照片的主人却更胜一筹,长着一张温婉清冷的美人面,唇角微勾,如湖面上飘荡的杨花,纯粹又干净。
好像在世俗的东西落在她周边,都会得到净化。
刘丧看着,总觉得这人眼熟,和记忆里闪回的那个女孩很像,但……应该、大概、或许不是她吧?
说不上来,但不记得的人没资格审判。
要是这人就是那个可怜的女孩,那自己的怀疑更是雪上加霜,刘丧,做人不能太畜生!!
自我谴责了一番后,刘丧诧异自己的高道德。
毕竟之前自己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现在对这个想不起来的女孩那么愧疚,这样想,那段遗失的记忆应该很美好。
刘丧叹气,也不收拾了,混乱整理了下自己,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唇瓣就淡淡的粉,双眼都是幽怨。
乍一看,就像被抛弃的深闺怨妇一样。
刘丧想给自己找一个锚点,但不知道去哪找,最后莫名的,脑子想起了昏迷前那个冷若冰霜的声音。
从浴室出来,刘丧拿起镯子想揣进兜里,不过指尖犹豫片刻,镯子还是挂在了腕上。
整理一下背包,刘丧拎着特产就出门去拿报酬,恰巧上次的领头人来了甘肃,正好把照片拿去问问。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刘丧拎着从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没过期的特产,来到了饭店前。
这饭店修的古朴,但细细一看,每一处装饰都是钱的味道,刘丧目不斜视的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往前走。
很快,就听见了包厢里传来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那小三爷真是有魄力啊!诶,话说北哑真出山了?”
“废话,小三爷出马一个顶俩,他俩关系可不一般我和你说,张爷那人冷心冷情的,偏偏对小三爷高看一眼,也是奇了。”
“哦,展开说说,不过这北哑这么强,和我们一样会有烦恼吗?”
“他那样冰雪一样的人,没有吧,好像什么都漠不关心一样,或许那就是高岭之花的最高境界!”
二人的攀谈随着刘丧的到来戛然而止,曾大耀还是一如既往的壮,对面坐着一个秃头的男子,刘丧没见过。
他自顾自的把特产递到曾大耀面前,声音平静。
“这是乡下的特产,吃个新鲜,曾哥,上次任务交接的怎么样?”
曾大耀有些发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拍着刘丧的肩竖起一个大拇指,高声道,“很不错,抓到了一个二爷意料之外的人。
就是兄弟你的动作太吓人了些,没事吧?休整的怎么样?”
“还行,曾哥,你能帮我认一个人吗?我好像脑子出了点问题。”
刘丧蹙着眉,就像一个找不到知心人聊天的落魄青年,配上他苍白的脸色,是个人都会心生怜爱。
只见曾大耀拍拍自己的胸膛,爽朗一笑。
“兄弟你给我说说,哥帮你留意,这都小事,谈不上帮。”
“谢谢曾哥。”
刘丧换上一副信任的笑,把照片拿了出来递给了曾大耀,旁边的秃头一看,没应声,毕竟这次吃饭的菜还不是刘丧。
“这……有些眼熟啊!刘丧兄弟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曾大耀看着这像但又不是很像的长相,并不敢深入的往那个人的长相上去怀疑。
毕竟小三爷和这副长相的人关系匪浅,贸然说出口可能会引火上身,但自己刚刚又答应了刘丧,这事儿现在就有点难办了。
曾大耀想着,突然脑子里面闪过了一个据说和白无常有关的案件。
负责那个案子的人现在好像就在隔壁的川省,如果是他说出口的话,估计和自己的关系就不大了。
这样一想,曾大耀也不打电话了。
只是编辑的信息发过去,得到对面的回复后将手机号给了刘丧。
“刘丧兄弟 这个人或许会有线索,你可以去问一问,我见过的人和这照片的长相还是有一点差距的。
你要真想找呀就得去找这个人。”
曾大耀指了指手机屏幕,上面联系人的方框上,王国两个字是那么显眼。
刘丧看了看手机点点头便提出了告别,毕竟他也听出来了,这两人请的人可不是他,不过就是过来走个排场罢了。
曾大耀原本想着让刘丧来做一个陪席,但现在他提出要走,便也不再挽留。
“成,祝兄弟你早日找到人。”
曾大耀再次拍了拍刘丧的肩,笑道,“这次的钱已经在刚刚转到你的账上,可以看一看。
咱后会有期,哥就不留你了,你也看到了,哥这还得等人呢。”
“嗯。”
刘丧应了声,挥挥手后就离开了。
边上的秃头有些好奇,但见曾大耀并没有介绍认识的模样,也就没多问。
二人安静的等着这次饭局的目标来。
……
刘丧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便直接购票往川省去,这个王国在一个山里的县城在职,给了刘丧地址就没回什么信息。
看起来很忙,刘丧摸着照片,有些叹气。
明明现在科技都发达了,但找人还得用老方法。
下地怎么下的还和社会脱节了呢?
奇了。
刘丧望向窗外,将照片放到了胸膛的衣袋里,看着延绵不绝的山,心里总是很难过。
就像有块肉被剜了出去,明明应该剧痛到记一辈子的,可偏偏忘了。
甚至觉得绑在身上的绷带是做戏的。
刘丧就处于这样的状态,他看得出曾大耀有所隐瞒,但不能说,又因为自己对他的帮助,所以只能委婉的提醒。
只是……刘丧手指无意识的转动镯子,思考起来。
这个女孩为什么会不见呢?
她和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始乱终弃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