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成没这个胆子。\"周毅目光锐利，\"真正的黑手在省里。\"
他拿出一张照片推到吴欢面前：\"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四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男子，正与马天成举杯畅饮。
\"永创建设的实际控制人，张永浩。\"周毅点了点照片，\"省政协张春江的儿子，也是青林新城项目的幕后操盘手。\"
吴欢恍然大悟：\"所以那8个亿，最终流进了他的口袋？\" \"不止。\"
周毅又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材料，\"看看这个。\"
这是一份青林县国土局的内部文件，显示青林新城项目实际征地面积只有1500亩，但上报审批的却是2000亩——多出的500亩土地补偿款，高达2.5亿元，同样去向不明。
\"现在明白为什么省里急着派我来了吧？\"
周毅收起文件，\"这案子牵扯到的不只是贪腐，更是国土资源的重大流失。\"
吴欢深吸一口气：\"周书记，需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周毅竖起手指，\"第一，尽快启动新农村建设示范县申报，这是转移视线的关键；第二...\"
他压低声音：\"帮我约见那个茶村的苏支书，我听说他手里有些有趣的资料。\"
吴欢心头一跳——周毅怎么知道苏大强？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周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别忘了，我是来临江之前，是省纪委的。\"
云雾山村，苏家茶坊。
周毅脱下西装外套，像个普通茶客一样坐在竹椅上，接过苏晚晴递来的茶碗。
\"好茶！\"他由衷赞叹，\"比我在省城喝到的所谓特级毛尖强多了。\"
苏晚晴抿嘴一笑：\"周书记要是喜欢，走时带两斤。\"
\"那不行，必须按市场价买。\"周毅掏出钱包，\"今天我是以私人身份来的。\"
吴欢观察着两人的互动，发现周毅看苏晚晴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而苏晚晴也表现得落落大方，完全没有面对领导的拘谨。
\"苏支书，\"周毅转入正题，\"听说您以前在县国土局工作过？\"
苏大强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洒了几滴：\"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您一定熟悉青林新城的征地流程。\"周毅直视着他，\"500亩虚报面积的事，您知情吗？\"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苏晚晴担忧地看向父亲，苏大强的脸色变得苍白。 \"我...我只是个小科员...
\" \"爸！\"苏晚晴突然开口，\"周书记和吴县长是来解决问题的，您不是说一直想举报那些事吗？\"
苏大强长叹一声，起身走向里屋，片刻后捧出一个铁皮盒子：\"这些年我收集的材料，都在这里了。\"
盒子里是密密麻麻的文件和照片，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图纸——青林新城原始规划图，上面有多处修改痕迹和不同领导的签字批注。
\"这是最初的规划，只有1500亩。\"苏大强指着图纸，\"后来张永浩亲自来县里，要求扩大到2000亩。多出的地块根本不存在，补偿款却被套取了。\"
吴欢翻看着材料，突然发现一张熟悉的照片——马天成和张永浩的合影，背景是一家高档会所。
\"这是...\"
\"三年前拍的。\"苏大强咬牙道，\"当时我偷偷跟拍他们，想举报，结果第二天就被调到了档案局坐冷板凳。\"
周毅仔细查看着每份材料，突然抽出一张银行流水单：\"这是...\"
\"青林镇土地所的账目。\"苏大强声音发抖，\"2.5亿补偿款，先转到镇财政所，再分批转入十几个个人账户，最后汇总到一个境外账户。\"
吴欢和周毅对视一眼——终于找到那笔失踪巨款的去向！ \"苏支书，这些材料太重要了。\"周毅郑重地说，\"但您也知道，涉及张春江父子，案子会非常复杂...\"
\"我明白。\"苏大强苦笑，\"我一把老骨头了，不怕打击报复。只希望...\"他看向女儿，\"晚晴能平安。\"
苏晚晴却突然站起来：\"我不需要特殊保护！爸，我帮您一起举报！\"
就在这时，吴欢的手机响了。
\"吴县长，出大事了！\"政府办主任的声音充满惊恐，\"马常务......马天成刚刚跳楼自杀了！\"
......
马天成的尸体被白布覆盖着，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吴欢站在县政府大楼前，看着法医将尸体抬上救护车，耳边回荡着围观干部的窃窃私语。
\"听说跳楼前写了遗书...\"
\"财政亏空太大，扛不住了...\"
\"嘘，吴县长来了...\"
周毅从大楼里走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一把拉住吴欢的胳膊，低声道：\"不是自杀。\"
吴欢心头一震：\"什么？\"
\"马天成办公室的窗户只能打开30厘米，一个成年男人根本挤不出去。\"周毅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是被人扔下去的。\"
两人快步走向马天成的办公室。现场已经被公安局封锁，刑警队长见书记和县长亲临，连忙汇报：\"初步勘察，没有打斗痕迹，桌上确实有遗书。\"
吴欢接过装在证物袋里的遗书，上面只有潦草几行字： \"我对不起组织，对不起青林县百姓。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马天成\"
\"电脑检查了吗？\"周毅突然问。 \"查了，浏览记录和文件都被删得一干二净。\"
周毅冷笑一声，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摸向主机箱后面——一个小小的U盘被胶带粘在隐蔽处。
\"这是...\"
\"马天成留给我们的。\"周毅将U盘攥在手心，\"他知道有人要杀他。\"
县委小会议室，窗帘紧闭。
U盘插入电脑后，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栏下方有一行小字提示：\"我最爱吃的菜。\"
\"马天成是四川人。\"
周毅尝试输入\"回锅肉\"，错误；又输入\"麻婆豆腐\"，依然错误。
吴欢突然想起什么：\"他妻子是湖南人，听说经常给他做剁椒鱼头。\"
密码正确。
文件夹里是几十个音频和文档，最新的一条录音日期是昨天下午。
点击播放，马天成颤抖的声音传出来： \"如果我死了，一定是张永浩干的。青林新城的秘密账本藏在永创大厦1701室的保险柜里，密码是张春江的生日...\"
\"那8个亿，一半流入了张永浩的境外账户，另一半...竟然转入了'青林县乡村振兴基金'的账户！但这笔钱根本没用在项目上...\"
录音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打断，接着是马天成的惊呼：\"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
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录音戛然而止。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乡村振兴基金？\"吴欢猛地站起来，\"那不是省里去年重点扶持的项目吗？由省农业农村厅直接监管！\"
周毅的眼神变得锐利：\"农业农村厅厅长是谁？\"
吴欢倒吸一口凉气：\"林为民...张春江的女婿！\"
一切突然明朗——张永浩通过虚报征地面积套取2.5亿，又通过虚增工程款套取8亿，其中4亿转移到境外，另外4亿竟通过乡村振兴基金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