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猛地站起身,抓起平安绳朝着窗户走去。可等她走到窗边时,那张脸已经消失了,只有窗户玻璃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和墙缝里的痕迹一模一样。窗外的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可林悦却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躲在暗处,死死地盯着她和弟弟。
她走到门边,锁好门,又搬来一张桌子抵在门后。转身看向病床上的弟弟,他已经睡着了,眉头却紧紧皱着,嘴里还念念有词:“镜子……黑色的镜子……里面有妈妈……”
林悦的心猛地一沉——弟弟说的黑色镜子,难道是市三院地下室里那面破碎的镜子?之前守墓人的虚影就是从镜子里出来的,那团黑色的雾气,会不会和镜子有关?
她走到墙角,看着那道深褐色的墙缝,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灭虱手记”里写过:“银虫余孽,喜藏于阴湿之地,以生者记忆为食,若其入体,需寻寄生之源,方可根除。”寄生之源……难道就是那面黑色的镜子?
林悦握紧平安绳,桃木珠的红光又亮了亮。她知道,自己必须再去一次市三院废墟,找到那面镜子,找到寄生之源。可她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弟弟,又有些犹豫——如果她走了,弟弟怎么办?万一那团黑色的雾气再次发作,谁来保护他?
“姐……别担心我。”弟弟突然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了许多,“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拿着妈妈的铁盒,里面有妈妈留下的护身符,能保护你。”
林悦愣住了,她没想到弟弟会这么说。她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市三院?”
弟弟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属于他年龄的成熟,“我听见了,刚才那团黑雾在我身体里说话,它说要去市三院找镜子,要把妈妈的记忆都吸走。姐,你一定要阻止它,妈妈的记忆不能被吸走,那里面有我们一家人的照片,有我第一次学会走路的样子。”
林悦点了点头,眼眶泛红,“好,姐答应你,一定不会让它把妈妈的记忆吸走。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她从包里拿出母亲留下的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个黄色的护身符,上面绣着镇魂符的图案。她把护身符戴在弟弟脖子上,“这个能保护你,不管谁来都别开门,等我回来。”
弟弟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姐,你要小心,那个黑雾说,市三院的地下室里,还有好多虫子在等着呢。”
林悦深吸一口气,拿起平安绳和“灭虱手记”,走到门边。她回头看了一眼弟弟,弟弟正对着她挥手,脖子上的护身符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黄。她咬了咬牙,拉开桌子,打开门,走进了巷子里。
巷子里的雾比刚才更浓了,能见度只有几步远。空气里的霉味越来越重,还混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林悦握紧平安绳,桃木珠的红光在雾里显得格外显眼。她顺着巷子往外走,每走一步,都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可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的影子在雾里晃来晃去。
突然,巷子里传来一阵“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水滴落在地面上。林悦抬头一看,只见头顶的房檐上,挂着一串银色的虫子,它们正往下滴水——那不是水,是银色的液体,和刚才虫子融化后的液体一模一样。
“滋啦——”银色液体滴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地面上瞬间冒出一缕黑烟。林悦急忙后退,避开了滴下来的液体。她抬头看向房檐,那些虫子正盯着她,复眼泛着绿光,像是在等待时机,随时准备扑下来。
“看来,你们是不想让我走了。”林悦握紧平安绳,桃木珠的红光再次暴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举起平安绳,朝着房檐上的虫子挥去,红光像一把利剑,瞬间斩断了房檐上的虫子。虫子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尖叫,很快就融化成了银色的液体。
可更多的虫子从巷子里的各个角落钻了出来,爬在墙壁上、房檐上、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泛着银色的光,把整个巷子都堵住了。林悦的后背渗出冷汗,她知道,这些虫子都是那团黑色雾气引来的,它们想在这里拦住她,不让她去市三院废墟。
“想拦我?没那么容易!”林悦打开“灭虱手记”,翻到画着镇魂符的那一页。手记突然发出一道金光,比平安绳的红光更加强盛,瞬间将整个巷子笼罩。虫子们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纷纷往后退,不敢靠近金光。
林悦趁机往前跑,穿过密密麻麻的虫子,朝着巷口跑去。她知道,市三院废墟就在巷口的不远处,只要她能到达那里,找到那面黑色的镜子,就能找到寄生之源,就能救弟弟。
可她刚跑出巷口,就看见市三院废墟的方向,升起了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大,像一朵黑色的乌云,朝着她的方向飘来。雾气里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只虫子在同时蠕动。
林悦的心脏猛地一沉——那团黑色的雾气,竟然先一步到达了市三院废墟。它肯定是想先找到那面黑色的镜子,吸收镜子里残留的记忆,然后再回来吞噬弟弟的记忆。
“不行,我必须快点!”林悦加快脚步,朝着市三院废墟跑去。她握紧平安绳和“灭虱手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黑色雾气之前找到镜子,一定要救弟弟,一定要保护好妈妈留下的记忆。
防盗门“咔嗒”一声撞上门框,楼道里声控灯的嗡鸣还没消散,林悦就拽着弟弟的手腕冲进客厅,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窗外的天色早沉得像块浸了墨的破布,风卷着枯叶撞在玻璃上,发出指甲刮挠般的细碎声响,客厅里那盏老吊灯接触不良,昏黄的光忽明忽暗,把家具的影子拉得老长,像蹲在角落里的怪物。
“姐,你找什么啊?妈妈的东西不是都整理过了吗?”弟弟林晓揉着被拽红的手腕,眼神里满是怯意,他手里攥着的塑料玩具车还在“咔嗒咔嗒”响,可声音落在空旷的客厅里,反倒衬得周围更静了——静得能听见墙皮因为受潮而剥落的细微声,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类似虫子爬过木板的“沙沙”声。
林悦没回头,手指已经扒拉开了阳台角落的旧木箱。箱子上堆着母亲生前穿的白大褂,布料早就发黄发脆,一捏就掉渣,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让她胃里一阵发紧。“上次漏了最底下,妈当年在市三院当护士,肯定留了东西。”她咬着牙把白大褂一把掀开,底下是几本旧病历本,还有一个裹着蓝布的硬壳册子,布面上绣的红十字早就褪成了灰白色,边缘还沾着几点深色的印记,不知道是陈年的血还是霉斑。
“就是这个!”林悦的心跳骤然加快,指尖触到册子封面时,能感觉到纸张的粗糙和潮湿。她把册子抱到客厅茶几上,台灯的光刚好打在封面上——“市三院1994年患者档案”几个字是用蓝黑墨水写的,笔锋已经晕开,封面边角卷得像朵枯萎的花,稍微一碰,就有细碎的纸渣往下掉。
林晓凑过来,小手扒着茶几边,突然“呀”地叫了一声,往后缩了缩:“姐,有虫子!”
林悦低头一看,一只指甲盖大的潮虫正从档案册的缝隙里爬出来,通体黑褐,腿细得像丝线。她抬手把虫子挥开,指尖却沾到了一点黏腻的霉斑,心里发毛:“别怕,老房子都这样。”话虽这么说,她翻开第一页时,还是屏住了呼吸——里面的纸张不仅发潮,还泛着淡淡的青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泡过,每翻一页,都能听见纸张摩擦的“哗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