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林悦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激起一阵回音。
焚化炉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有东西在动。紧接着,一道银白色的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是个女人,穿着市三院的白大褂,头发花白,脸色惨白,眼睛里爬满了银白的虫子,正是档案里的李娟!
“你终于来了。”李娟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她的目光落在林晓身上,眼睛里的虫子疯狂蠕动,“第36号寄生者的使命,就是找到合适的容器,打开界缝。”
“你把虫卵放进晓晓身体里,就是为了打开界缝?”林悦把林晓护在身后,手里紧紧攥着“灭虱手记”,“守墓人已经被消灭了,你为什么还要帮它?”
李娟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刮玻璃:“帮它?我就是守墓人!当年市三院的患者,都是我寄生的,我就是守墓人的本体!那些虫卵,都是我的孩子!”她伸手指向林晓,“他的血脉最合适,只要虫卵孵化,界缝就能重新打开,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变成我的寄生体!”
林晓突然尖叫起来,抱着胳膊蹲在地上:“疼!姐,好疼!”他手腕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肩膀,纹路里的银光越来越亮,像是有虫子要钻出来。
“晓晓!”林悦急忙蹲下来,抱住弟弟。她抬头看向李娟,眼神坚定:“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知道怎么清除虫卵,我需要你的血液!”
“我的血液?”李娟笑得更疯狂了,“你以为我会给你吗?当年你母亲就是想拿我的血,结果被我杀了!现在,我要让她的儿子,变成我的容器!”她说着,突然伸出手,指甲变得又长又尖,泛着银白色的光,朝着林晓抓来。
林悦急忙把弟弟推开,自己迎了上去。她手里的“灭虱手记”突然掉在地上,翻开的那一页,正好是母亲的照片——照片上的母亲穿着白大褂,抱着年幼的林悦,笑得很温柔。
“妈……”林悦看着照片,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就在这时,李娟的手已经到了她面前,可就在快要碰到她的瞬间,李娟突然停住了,眼睛里的虫子疯狂挣扎,像是很痛苦。
“这张照片……”李娟的声音变得颤抖,“是你母亲?当年她救过我,给我注射抑制液,不让虫卵孵化……”
林悦愣住了,没想到母亲和李娟还有这样的过往。她急忙捡起手记,翻到有母亲字迹的那一页:“我母亲说,她把你当朋友,她不想你变成守墓人的傀儡。李娟,醒醒吧,你不是守墓人,你只是被寄生了!”
李娟的身体开始发抖,眼睛里的银白虫子慢慢退去,露出了原本的黑色瞳孔。她捂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我……我记起来了……当年守墓人寄生我,我不想害人,是你母亲一直在帮我……可后来她去世了,没人给我注射抑制液,我才被守墓人控制……”
“李娟,帮帮我,救救晓晓。”林悦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只有你的血液,才能清除晓晓体内的虫卵。”
李娟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好……我帮你。但我提醒你,用我的血液清除虫卵,我也会消失,因为我的身体里,全是守墓人的寄生因子。”
林悦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李娟站起身,走到林晓身边,伸出手。她的指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暗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滴在林晓的胳膊上。血液接触到淡青色纹路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响声,像是油炸的声音。林晓疼得叫了一声,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手腕上的纹路开始慢慢变淡。
“晓晓,想妈妈吗?”林悦蹲下来,握着弟弟的手,轻声说,“妈妈当年抱着你,给你唱摇篮曲,你还记得吗?”
林晓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记得……妈妈唱‘月儿明,风儿静’,还会给我讲故事。”
爱的记忆像是一股暖流,顺着林悦的手传递到林晓体内。李娟的血液和爱的记忆结合在一起,林晓胳膊上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最后只剩下淡淡的痕迹,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李娟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看着林悦,笑了笑:“谢谢你……让我解脱了。告诉你母亲,我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说完,她的身体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消失在空气里。
地下室里的绿光也消失了,只剩下手机电筒的光。林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笑着说:“姐,不疼了!纹路也没了!”
林悦抱住弟弟,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她看了一眼焚化炉的方向,在心里说:“妈,谢谢你,我们安全了。”
风停了,地下室里恢复了平静,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鸟叫,预示着天快要亮了。林悦拉着弟弟的手,一步步走出地下室,走出市三院废墟。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所有的危险都已经过去,她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暮色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压在市三院废墟上空。断壁残垣在昏暗中勾勒出狰狞的轮廓,碎玻璃反射着零星的天光,像嵌在废墟里的残碎眼球。林悦将弟弟林晓的手塞进邻居张阿姨掌心时,指腹还能触到孩子后颈未退的薄汗——那是黑雾侵入后留下的余温,像一条无形的蛇,缠得她心口发紧。
“阿姨,晓晓要是再喊头疼,就按这个穴位揉,记得别让他碰生冷的东西。”林悦把写着穴位图的纸条递过去,另一只手紧紧攥着两样东西:手腕上缠着的平安绳,桃木珠被体温焐得发烫;口袋里的“灭虱手记”,纸页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她不敢再多看弟弟一眼,怕那声软乎乎的“姐姐早点回来”会扯断她紧绷的神经,转身快步走向废墟。
警戒线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圈蓝色施工围挡,帆布上“施工重地,禁止入内”的白色大字被风吹得卷了边,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潦草。林悦绕着围挡走了半圈,终于在西北角发现了异常——围挡的帆布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边缘的纤维像被野兽啃过般凌乱,露出里面黑黢黢的废墟入口。风从口子钻出来,带着一股混杂着尘土与腐味的凉气,吹得她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她弯腰钻进围挡,脚下的碎石子发出“咯吱”的脆响,在死寂的废墟里格外刺耳。每走一步,都能踢到散落的医疗垃圾:折断的针头、沾着褐色污渍的纱布、变形的金属药盘,那些东西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像无数双盯着她的眼睛。林悦咬着牙直奔地下室方向,记忆里那扇虚掩的铁门越来越近,而空气中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不再是单纯的霉味,而是多了股冲鼻的血腥味,像是有新鲜的血刚被泼在地上,又混着腐烂的气息,黏糊糊地裹住她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