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晨雾还未散去,山径上铺着一层薄霜。
七公主踏着金焰凝成的台阶拾级而上,茜红色的裙摆扫过石阶,将霜花灼成细小的水珠。
她身后三步,杨苏昭雪的白玉铃在腰间轻响,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七公主留下的金焰边缘,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你非要跟我抢这条路?\"七公主头也不回,金簪在指间转出一道流光。
杨苏昭雪抬手拂开挡路的冰枝:\"昆仑山道九千阶,你偏要走这条结冰的。\"
\"本公主就喜欢——\"
“大家小心了啊!路滑……”杨苏昭雪扭头吩咐那一大群“包打听”。
杨苏昭雪话未说完……七公主脚下一滞。
她金簪倏地点出,将石缝里窜出的一截冰藤钉在岩壁上。
藤蔓疯狂扭动,断口处渗出幽蓝的汁液,竟将岩石腐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寒仙浒的探子。\"
杨苏昭雪指尖凝出一滴玉露,弹在冰藤上。
藤蔓瞬间僵直,表面凝结出细密的霜纹,\"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七公主轻哼一声,金簪一挑,冰藤碎成齑粉。
她刚要迈步,山道上方突然传来\"咔嚓\"的裂响——
一块裹着蓝焰的巨石轰然滚落!
\"闪开!\"
杨苏昭雪的白绫如银河倒卷,瞬间缠住巨石。
几乎同时,七公主的金簪化作三尺长剑,赤焰顺着白绫攀援而上,冰火交击间,巨石炸成漫天冰晶。
冰晶未落,山道两侧的雾霭中突然刺出数十根褐色的尖刺!
\"苦仙浒的棘针。\"杨苏昭雪旋身避让,天庭第一舞女的身姿曼妙,白玉铃荡出一圈音波,将尖刺震偏,\"专破护体真气。\"
“好美啊!”
对杨苏昭雪深深迷住的一名包打听惊呼道。
七公主的红裙在棘针丛中翻飞,金剑所过之处,褐刺纷纷断裂。
“七公主,侧一下脸……绝了……绝色啊!”
支持七公主的包打听们故意喊得很大声。
断裂的尖刺落地后竟生根发芽,转眼长出新的毒藤。
\"本公主最讨厌没完没了!\"七公主剑势一变,金焰如瀑倾泻。
杨苏昭雪却突然按住她的手腕:\"等等。\"
她摘下一枚耳坠抛向空中。
玉坠炸开的瞬间,所有毒藤突然调转方向,疯狂扑向某块看似普通的山岩——
\"砰!\"
岩表炸裂,露出藏在里面的机关傀儡。那傀儡胸口嵌着苦仙浒的晶核,此刻正被毒藤反噬,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雕虫小技。\"
七公主金剑归簪,却见杨苏昭雪已蹲在傀儡残骸前,指尖挑出一缕发丝般的金线。
\"灵族织金。\"她轻声说,\"这傀儡用的是灵族工艺。\"
山雾突然散开一隙。
更高处的石台上,赫然立着一座半塌的青铜阁楼。
楼檐下悬着的铃铛早已锈蚀,但门楣上那个以金线绣成的\"灵\"字,却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七公主的红唇勾起:\"看来老家伙没骗人。\"
杨苏昭雪的白绫无风轻拂:\"小心门上的——\"
话音未落,青铜门上的\"灵\"字突然扭曲,金线如活物般窜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大网!
七公主的金焰与杨苏昭雪的玉铃同时出手。
烈焰灼烧金线,音波震荡间隙,两人身影交错,竟在电光石火间结成临时剑阵……背靠背的瞬间,简直美透了。
跟随而来的包打听们,都被这英姿飒爽无双的“双美图”震撼了,手上的留影珠按得咔咔作响,却都忘了喊一声好。
金网被撕开的刹那,门内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一个虚幻的身影浮现在门槛上——那是个面容模糊的女子,穿着早已失传的灵族服饰,手中捧着一卷泛着金光的竹简。
\"唯纯净之胞......\"女子的声音像是隔着万水千山,\"可承......终末之......\"
幻影突然扭曲。女子惊恐地望向天空,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她的身影被无形的力量撕碎,最后一丝金光却固执地指向七公主的袖袋——那里装着阿槐给她的茉莉花瓣。
\"灵族预见了什么?\"杨苏昭雪的白绫缠住即将消散的金光。
七公主捏碎花瓣,一缕金雾渗入青铜门缝:\"进去就知道了。\"
门开的瞬间,狂风乍起。
阁楼中央的石案上,静静躺着一卷被四色锁链缠绕的竹简——
锁链的颜色,正对应着四浒之力。
七公主在上百留影珠的见证下,右袖卷过竹简,左袖再一挥动,整座阁楼灰飞烟灭,仿佛根本就没存在过。
……
正午的天眼城笼罩在闷热的寂静中。
一座新建的园子,工部衙门的几位管事都住在这……后院里,杨十三郎站在一棵刚刚枯死的槐树下,寒穹玄冰枪的枪尖抵着地面。
寒气顺着地砖缝隙蔓延,将藏在砖下的几只毒虫冻成冰雕。他的目光落在树根处——那里有一块松动的青砖,砖缝里渗出淡淡的褐色黏液。
\"就是这里。\"
羊蝎大师蹲下身,水晶镜片对准砖缝。镜片上闪过一串符文,黏液在灵力检测下显现出诡异的活性——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甚至试图攀附上他的镊子。
\"苦仙浒的寄生孢子。\"他迅速将样本封入琉璃瓶,\"至少潜伏了三个月。\"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七把叉扛着焚天枪冲进院子,枪尖还沾着未熄的火星:\"首座哥!西市粮仓的管事跑了!\"
杨十三郎眸光一冷:\"什么时候?\"
\"半刻钟前。\"
七把叉抹了把汗,\"那孙子听到风声,直接撞破窗户跳河。
朱二哥追下去,结果河里突然冒出毒雾......\"
\"毒仙浒的手笔。\"
朱树的声音从月洞门外传来。
他手中提着个湿淋淋的布包,白绫缠着的分明是半截发黑的手臂,\"只捞到这个。手臂断口处有噬心虫的齿痕——他被灭口了。\"
和朱树热恋中二公主张天阳跟在他身后,金簪上挑着个仍在滴血的荷包:\"但没来得及毁掉这个。\"
荷包里倒出几粒古怪的种子,表面布满紫黑色斑点。
羊蝎大师凑近的镜片瞬间变红:\"毒仙浒的传音种!只要种在土里,就能把情报传给母株。\"
\"所以那些巨根能精准破坏防御阵......\"
七把叉频频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有内鬼在城里种这玩意?\"
杨十三郎的枪尖突然刺入槐树树干。
耳廓上几根汗毛微微摇曳,他感觉到树内有异物……
树皮炸裂的瞬间,树心里竟藏着个巴掌大的虫巢!无数细如发丝的褐色藤须正疯狂扭动,每根藤须顶端都挂着一颗晶莹的露珠——露珠里映出的,赫然是城墙防御阵的布局图!
\"苦仙浒的窥视巢。\"
白眉元尊拂尘绞住几根逃窜的藤须,\"它们把看到的画面储存在露珠里。\"
七把叉的焚天枪扫过虫巢,却在烧灼的前一秒被杨十三郎拦住:\"留一个。\"
他捏起一颗未破碎的露珠,寒气将露珠冻成冰球。
冰球中央,隐约可见一个身影正在城墙某处徘徊——那人手腕上,有道形似藤蔓的胎记。
\"送药材来的百草堂的药童。\"七把叉倒吸凉气,\"难怪金罗大仙的药丸会被动手脚!\"
羊蝎大师突然按住镜片:\"等等......这个角度......\"
镜片放大影像的角落,露出半张模糊的脸——那人站在药童身后阴影里,手中握着块刻着四色纹路的令牌。
\"四浒令!\"二公主的金簪嗡鸣,\"还有高阶内鬼!\"
仿佛回应她的问题,远处城墙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众人冲出院门时,只见东北角的天空腾起一片蓝雾——那是阿槐的茉莉藤在预警!
更可怕的是,雾气中隐约可见三条人影:一个正在与藤蔓缠斗的药童,一个手持令牌的蒙面人,以及......
\"公输仙匠?!\"
七把叉瞪大眼睛,\"姥姥的……他不是在医馆吗?\"
杨十三郎的寒枪已化作一道寒光破空而去。
冰霜轨迹的尽头,那个\"公输\"正将一枚冰晶刺入阿槐的后颈。
“那个公输仙匠是假的……他现在被我催眠了”
金罗大仙头都不抬,回了一句。
没等杨十三郎他们赶到,三个被阿槐识破身份的三个人影早就不见了踪影……
天眼新城的乱象还在继续……
东市的水井突然干涸了。
七把叉蹲在井沿,指尖捻起一撮用枪尖粘上来的井底湿泥。
泥土在他指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转眼腐蚀出几个针眼大小的孔洞。
他猛地甩手,泥渣落地时竟将青石板蚀出几缕白烟。
\"毒仙浒的蚀地散。\"
金罗大仙的药篓里瓶罐叮当乱响,\"这帮孙子在污染水源!\"
杨十三郎的寒穹玄冰枪插入井底,枪尖寒气顺着井壁蔓延,很快在砖缝间冻出密密麻麻的蓝色丝线——那是寒仙浒的探测须,专门汲取地下水脉的灵力。
更深处,隐约可见几团蠕动的褐色胶质,正分泌着腐蚀性黏液。
\"不止这一口井。\"
羊蝎大师的镜片映出全城水脉图,十七处水源标记正由蓝转红,\"他们在有系统地破坏灵脉节点。\"
阿槐的藤蔓突然从城墙方向窜来,尖端卷着一片湿漉漉的鱼鳞。
鳞片上沾着蓝金交织的黏液,与仙胞裂缝渗出的液体同源。
\"朱风回来了?\"七把叉刚伸手去接,鳞片突然炸开,飞溅的液体在他手背灼出几个红点。
\"不是朱风......\"阿槐的瞳孔微微扩散,\"是海。\"
他的藤蔓自动在地面铺开,黏液勾勒出简略的海岸线。
这些液体竟像活物般向着东北方向流动,最终汇聚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旋涡图案。
东海,子时
在渔船消失的漆黑的海面上空。
正在为今后生计发愁的老周死死攥着朱风的腰带:\"朱爷,咱还是回......\"
\"嘘!\"
朱风降下只有方桌大小的战斗云,刺尖距离水面不过三寸。
海水异常平静,却隐约泛着不自然的蓝绿光。
更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游动——不是鱼群,而是一片模糊的阴影,时而舒展如纱,时而收缩成团。
\"下网,用我腰间的蚕丝网……\"
老周哆嗦着抛出渔网,尽管手有些发抖,但蚕丝网还是甩得又大又圆……
网绳入水的刹那,海面突然沸腾!无数蓝绿点从深处浮起,像夏夜的萤火,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渔网刚触及光点就迅速发黑、脆化,最终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收网!快收——\"
朱风的吼声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倒映出海面缓缓浮现的巨大阴影。
那阴影边缘伸出无数细长的触须,每根触须顶端都缀着一颗蓝点,正随着海流的节奏明灭。
当阴影完全笼罩云底时,所有蓝绿点突然同步闪烁,排列出三个清晰的符文:
\"苦、毒、融\"
朱风的刺尖猛地刺入自己左臂!鲜血滴入海水的瞬间,阴影如遭雷击般剧烈震颤,蓝绿点乱作一团。
朱风陡然升起云来,速度过快,老周一屁股坐下。
飞出上千里,朱风包扎着伤口,目光落在老周的草鞋——那里静静躺着半片鱼鳞,边缘泛着与阿槐藤蔓带回的相同的蓝金色。
……
天眼城,丑时三刻
二公主的金簪在沙盘上方划出一道火线。
\"十七口水井,六处灵泉,全部被四浒毒素污染。\"
她的簪尖点向东北角,\"而东海渔民今早看到的蓝光潮汐......\"
\"是母根在移动。\"
羊蝎大师的衣袖拂过沙盘,袖上凝结的冰晶自动拼出海底地形,\"寒仙浒的探测须,苦仙浒的腐蚀网,毒仙浒的神经雾——它们在为某种更大的东西铺路。\"
\"祭坛......\"阿槐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四座祭坛正在合而为一。\"
突然窗纸被捅破了,但再细微的声音也瞒不住杨十三郎的风神之眼……
杨十三郎的枪比目光更快,寒穹玄冰枪穿透窗纸的刹那,一只偷窥的冰晶螳螂被钉在远远院墙上。
与之前不同,这只螳螂的复眼跳动着赤红火光,前肢上缠绕着褐色毒雾。
它被钉住后竟发出婴儿般的啼哭,腹部裂开,掉出一颗珍珠大小的蓝色晶体。
晶体落地的瞬间,阿槐的身上藤蔓再次不受控制地暴长,在空中扭曲成四道锁链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