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奥迪在喧嚣的城市中不断穿梭,车窗边的景象不断倒退,男子就这么看着窗外,脸上挂着宁静的微笑。
陈知韫心情大好,甚至都在车上哼起了小调。
肖遥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的平静,但若是能看见的话,他靠在车门边上的手却是攥的发白,显然,他脸上的平淡都是装的。
他总觉得自己的病可能并不是心理医生能解决的,毕竟实在是太奇怪了。
能看见苍白的梁泠也就算了,但是每次发病的持续时间都不一样。
最主要的是,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仿佛被抛进深渊,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并且,他心中还莫名升起了一阵疑问。
自己的病是从昨天才开始的,也是在昨天自己才跟白幼雪成为朋友,而且每次结束病症的情况都有白幼雪的影子。
他甩了甩脑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不去想那么多。
他看着在瞳孔中逐渐放大的医院,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快,在陈知韫的带领下,肖遥很快就来到了南华医院的心理科室,虽然肖遥的症状可能去精神科看更加合适,不过因为陈知韫的人脉,目前还是先去心理科室看看比较好。
坐在科室里面的是个莫约四十岁左右的温雅男人,他神色平淡,两只手拢在桌面上,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很容易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
看见这个男人,肖遥顿时便是眼神一跳,因为他认识这个男人。
高良新,南华医院心理科的主任,是莞东市最着名的心理医生之一,更为重要的是,他在大学可是拿到了精神科和心理科双修学位证,妥妥的罕见人才。
至于肖遥为什么认识他,自然不是在电视上看见的了。
他在小时候见过高良新,他是自己父亲以前的同事,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个非常特殊的原因,最终从华东医院来到了南华医院,并且成为了一名心理医生。
“小遥,坐吧。”
高良新声音温和,带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的产生好感。
随后,他又对着陈知韫微微点了个头,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陈知韫露出笑容,两只手搭在肖遥的肩膀上,语气柔和:
“去吧,小遥。”
她其实在肖遥一开始出问题的时候就已经通过肖遥的父亲找到了高良新,甚至这几年来肖遥一有些风吹草动她就会询问。
所以说,她和高良新算是挺熟的了。
肖遥长腿晃动,两三步就走到了高良新桌前,神情平淡的坐了下来。
“可以开始了,高叔叔。”
高良新提了提眼镜,笑容温和:
“放轻松,先喝口水。”
肖遥按照他说的喝了一大口桌上的水,嗯...柠檬味的...
“放轻松...就把这里当成家一样...”
“现在,叔叔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的回答。”
随后,高良新便问了肖遥几个类似“你近期是否觉得自己有毛病”之类的问题,跟学校是不是组织的心理测评差不多。
不过肖遥倒是察觉的到,其实高良新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几个问题上,他一直都在观察自己的表情神态,还一直让自己喝水。
肖遥有些疑惑,不知道高医生这是在搞什么飞机。
“情绪很稳定,微表情上也没有不正常的地方,语气间没有刻意的掩饰...”
“你的心理状态应该还算不错,接下来可以跟我说说吗?”
高良新的语气依旧温和,像是在哄小孩。
听到高良新的话,肖遥有些惊讶,这家伙怎么就看了看自己的表情神态就能看出自己心理没有问题,看起来倒是有点本领。
肖遥清了清嗓子,随后便将自己昨天忽然看见梁泠这件事告诉了高医生。
听到这话,高良新不禁蹙起了眉头,不过语气不变:
“你是说...你出现了幻视?”
肖遥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低落:
“我...这是病吗?”
高良新笑了笑,语气轻松:
“那不一定呢,精神压力大也会产生类似这样的幻视,现在检查还没完成,你先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肖遥有些牵强的笑了笑,这话说的,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陈知韫看见高医生皱起眉头,心中不禁一紧,神情有些着急。
高医生站起身来,表情依旧轻松自然:
“或许我们需要再做几个小小的检查...”
两个小时之后......
“什么?没病?”
陈知韫看着高良新递过来的检查报告,满脸震惊。
她之前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儿子有精神分裂或者双向情感障碍的准备了,因为这至少是病,那就意味着还能治,这如今这查不出毛病来才是她最害怕的。
万一这是一种准备以肖遥名字命名的罕见疾病怎么办?
肖遥也是郁闷至极,这尼玛都快一点了,两个小时内他们都跑到楼上的精神科做了一系列检查了,甚至连脑部ct都做了一回,结果最终得出来的就是肖遥一切正常?
感情我是来这做体检了?
高良新也是满脸苦涩,能出现幻觉,还是已经死去的人的幻觉,这很明显就是精神病,结果他联合几个精神科的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又讨论了几回,结果还是查不出他有什么问题。
肖遥坐在高医生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两只手无聊的撑着下巴,就这么看着窗外。
“我说高叔叔...你不会是上这一块课的时候逃课了吧...”
高良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毕竟这是自己朋友的儿子,也算是病人,自己总不能过去奖励他一个大嘴巴子吧?
可就在这时,他却是敏锐的发现肖遥的脸颊边上流着一滴冷汗。
“奇怪了...我甚至连空调都开了...”
“肖遥,你很热吗?”
肖遥没有回话,而高良新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肖遥的脸色倏的变白,整个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显然又是陷入了发病的状态。
“肖遥...你看见了吗...我不是病...”
“你应该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你就这么害怕和厌恶我吗?”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让我去死吗?”
梁泠苍白的脸出现在窗外,一双泛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肖遥,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泠...我没有...我没有!”
肖遥声音颤抖,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幻梦中的呓语还是真实发出的怆言。
他只知道,自己又发病了,这是一种很可怕,很绝望的病。
试问一个最爱的人变成鬼魂一样回荡在你的脑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梁泠的脸离他越来越近,仿佛要将他拖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