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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岁岁想留苏如会就在这里住下,反正这儿房子也大,司寒霆也恳请岳母留下来,他们夫妻俩好好孝顺她。

苏如会还是惦记着家里,一个月后,就回去了。

刚送苏如会离开,苏岁岁有些惆怅伤感。

“等忙完这阵子,我陪你回去看妈。”司寒霆轻轻揽着苏岁岁的肩膀。

苏岁岁吸了吸鼻子,刚要说话,就见家属院方向闹哄哄的。

一群军嫂围在树下,孟月正站在人群中间,脸上的笑像是抹了蜜,又带着股说不出的张扬。

王彩荷老远就看到了苏岁岁,赶忙跑了过去。

“咋了,彩荷姐。”

王彩荷横了孟月方向一眼。

“岁岁,你可算回来了!孟月怀孕了,她说还是个带把的!”

苏岁岁愣了下,还没接话,就听见孟月的声音穿透人群飘过来,尖亮得很。

“李嫂子,你摸摸,这肚子里的可是王家的根!老王说了,我这是给老王家立大功了,将来生下来,满月酒要请全院的人喝!”

被喊的李嫂子干笑着往她肚子上虚虚搭了下手:“是喜事,该请该请。”

手刚收回来,就趁孟月转身的功夫,跟旁边的军嫂挤了挤眼,军嫂撇撇嘴,没说话。

孟月正得意,眼尖瞥见苏岁岁,像只斗剩的公鸡走了过来,故意挺了挺肚子。

“哟,苏指导员和司首长回来了?”

她扬着下巴,说话时眼睛瞟着苏岁岁的小腹,“我这刚从卫生所回来,医生说了,月份准,估摸是个小子。”

孟月猜测肯定是小子,看医生的态度就知道。

对她恭恭敬敬的,只有怀了儿子才有这样的殊荣,要是怀的丫头片子,今天她在医生那儿都抬不起头来。

“你说也奇了,有的人怀好几胎都是丫头,我这头一胎就这么争气,可见是有福气的。”

苏岁岁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故意来说给她听是觉得这样能气到她?

脑子有病吧!

见苏岁岁根本不搭理自己,孟月一口气卡在喉咙。

别的比不过她苏岁岁,生儿子这事她还比不过吗?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传宗接代,否则谁会稀罕你。

孟月又转向周围的军嫂,拍着手里的布包:“这是我家托人给我捎的大白兔奶糖,特意给我补身子的,大家都尝尝,沾沾喜气。”

“将来我这儿子出息了,说不定还能继承他爸爸的高位呢!”

孟月越说越来劲儿,顺道把王婉柔一家数落了遍地。

“我那继子别看是个医生,也就那样,一点也不随我家老王能干,还不孝顺。”

“都好久没来看看我们老两口了。”

“还有我那继孙女和继女婿,两个人有样学样,也不是个孝顺的。”

“你们说,我家老王不指着我肚子里的这个,还能指望谁啊!”

她一边说,一边往人手里塞糖,手指上戴着个新崭崭的银戒指,晃得人眼晕。

“多大点事,怀个孩子而已,王参谋长比她大二十岁,以后生下来是叫爷爷还是叫爹。”有个年轻点的军嫂忍不住小声嘟囔。

这话被孟月听见了,立刻拉下脸。

“小周嫂子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多大点事?这可是儿子!是能给家里传宗接代的!我家老王跟前妻就生了个丫头,早嫁去外地了,我见都没见过。王泽民又不孝顺,我这肚子里的,算来算去说不定是老王家唯一的香火!”

她说着,又挺了挺肚子,“女人这辈子,不就是为了生个儿子吗?不然在婆家腰杆都挺不直。”

旁边有人忍不住哼了声:“孟月你这话说的,我们家那口子可没说过这话,我生我家丫头时,他在部队给我寄了三斤红糖,说闺女也是心头肉。”

孟月瞥了她一眼,嘴角撇出个不屑的弧度:“你是福气好,遇上不讲究的。”

“可咱们女人家,手里没个儿子,将来老了谁给你撑腰?”

“我家老王说了,等孩子生下来,就把南边那间储藏室改成婴儿房,将来还得专门请个保姆带呢,你说这要是个丫头,能有这待遇?”

“嗤,”王彩荷在旁边忍不住插了句,“王参谋长是退休干部,按规定哪能随便请保姆?孟月你可别张口就来。”

孟月被噎了一下,立刻又扬起下巴:“那是老王心疼我!他说了,我怀的是他的宝贝疙瘩,就是请个老乡来搭把手,谁还能说什么?”

她说着,突然又转向苏岁岁,笑得不怀好意,“岁岁啊,你跟司首长结婚也有些日子了,可得加把劲。”

“司首长是大首长,家里更得有个儿子继承香火,总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说司家连个根都留不住。”

司寒霆的脸色在孟月提到苏岁岁小腹时沉得像淬了冰,没等她把那番刻薄话说完,他往前半步,正好挡在苏岁岁身前.

周遭的喧闹瞬间静了半截。

“孟同志。”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部队里发号施令的威严,“部队家属院不是封建祠堂,生男生女都是军人后代,轮不到谁拿带把的当功劳炫耀。”

孟月脸上的得意僵住了,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司寒霆眼里的冷意慑住,话卡在喉咙里。

“至于我司家的事,”他扫了眼孟月故意挺起的肚子,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就不劳你一个连军属纪律都记不住的人操心。上个月是谁因为污蔑军属!被勒令扫了半个月公共厕所?忘了?”

孟月又羞又气:“司首长!你提那事干什么?我现在怀着孕——”

“怀着孕就更该懂规矩。”

司寒霆打断她,声音陡然转厉,“部队明文规定,禁止传播封建思想,你张口王家的根,闭口丫头片子,是想让政治部的同志来跟你聊聊思想觉悟?还是觉得扫厕所的教训不够,想再领个处分?”

他往前又逼了半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孟月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周围的军嫂们都看呆了,连王彩荷都没料到司寒霆会发这么大的火。

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人群彻底静了。

“我……我没那个意思……”

孟月的声音弱了下去,刚才那股斗胜公鸡的气焰全没了,只剩下慌乱,“我就是……就是高兴……”

“高兴也得分场合,分分寸。”

苏岁岁目光冷冷地扫过孟月,“再让我听见你拿生儿子当话柄编排人,我不介意把你这些话原原本本报给家属委员会,顺便提醒他们,查查你说的请保姆,是不是违反了干部家属待遇规定。”

孟月慌了,她知道苏岁岁在部队里名声极好,跟家属委员会的人也熟,真要被捅上去,别说请保姆,怕是连老王的退休金都要被连累。

孟月狠狠瞪了苏岁岁一眼,捂着脸转身就跑了。

“呸,活该!”

王彩荷看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转头对着司寒霆和苏岁岁竖大拇指,“还是你们两口子有办法!早该治治她这封建脑袋了!”

李群芳也走过来,笑着打圆场:“司首长说得对,咱们家属院就得讲新思想。”

司寒霆没再接话,只是牵起苏岁岁的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