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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春光如酒,童趣园的海棠花开得铺天盖地,粉白花瓣随风卷过青石径,落在新漆的藤萝架上。小丫赤脚踩在木梯顶端,将浅紫绸缎系上横梁,月白轻纱从她指尖瀑布般垂落,晨光穿透薄纱映出百蝶穿花纹,惊得廊下鹦鹉扑棱翅膀学舌:“好看!好看!”

“仔细摔着!”瑶清执一柄泥金团扇倚在石桌旁,手指轻点铺开的图纸,“东边那架秋千再挪三寸,省得孩子们荡高了撞到紫藤花架。”

小丫灵巧地跃下木梯,茜色裙裾扫落几片海棠:“九福晋这眼力绝了!昨儿四爷拿西洋量尺比过,也说这个方位最妥帖。”她忽地蹲身拽住从旁跑过的宁楚克,小丫头浅碧春衫上沾满草屑,手里攥着个歪歪扭扭的布兔子,“瞧瞧我们大小姐的新宠,这兔耳朵还是用九爷送的杭绸缝的呢!”

弘晖摇摇晃晃追过来,杏黄绸裤膝盖处洇着深色茶渍,胖手里举着半块咬出牙印的桂花糕:“妹妹……糕糕……”话音未落,宁楚克已咯咯笑着钻过藤萝架,金铃铛在细碎光影中叮咚作响。

苏培盛引着个穿杭绸直裰的中年人跨过月洞门。那人行礼时袖口翻卷,露出内衬竹叶暗纹,正是杭州织造局特供的标记:“四福晋万安,曹大人特遣小人送来二十名绣娘,另有三船杭绸昨儿泊在了通州码头。”

筱悠执起样品簿,指尖抚过雨过天青色的云锦,忽然在第七页顿住。晨光斜斜切过布面,银线绣的鱼戏莲叶纹竟似在水中游动,鳞片在光下泛出七彩晕彩。

“福晋好眼力!”管事殷勤上前半步,“这是新聘的苏绣大家所创,经线掺了孔雀羽,纬线用蜀锦手法织就。您瞧这鲤鱼摆尾的弧度。”他忽然从袖中抖出个鎏金小筒,筒中水晶片往布面一照,众人倒抽冷气,鱼眼处竟藏着米粒大的满文福字。

园中突然哗啦一声脆响。年玉蓉的侄女莹姐儿打翻缠枝莲纹茶盏,滚烫的君山银针泼在青砖上。小丫头哇地哭出声,年玉蓉却捏着帕子冷笑:“四嫂这童趣园当真热闹,连杭州的稀罕物都搬来了。只是孩子们顽皮,仔细糟践了好东西。”

“八弟妹说笑了。”筱悠含笑将样品簿递给白芷,“昨儿皇阿玛才赏了宁楚克一匣子南海珍珠,说是给她当弹珠玩呢。”她指尖似不经意拂过年玉蓉袖口,那里有道不起眼的裂痕,正是前日被八阿哥摔茶盏时溅出的瓷片所划。

暮色染透库房窗棂时,筱悠举着烛台贴近新到的杭绸。烛芯噼啪爆出灯花,映出某匹月白色布料边缘的细小针孔。她蹙眉欲唤人,忽被斜里伸出的大掌按住。

“用这个。”胤禛递过嵌水晶片的西洋镜,常服挟着松烟墨香笼罩下来。放大镜下滑过经纬,被挑断的丝线在镜中纤毫毕现,鱼尾纹竟被改作匕首形状。

菱花窗外细雨渐密,筱悠腕间玉镯泛起微光。灵泉雾气悄然漫过布匹,断裂的丝线如春蚕吐丝般自动续接,暗藏的凶器纹路化作朵朵祥云。胤禛指尖摩挲复原的云纹,忽将妻子拢进怀中:“老九查过漕运船了?”

“通州码头烧了三船霉变的次品。”她倚着他心口轻笑,发间茉莉香混着雨气,“真正的杭绸今晨已从陆路抵京,此刻该到广渠门了。”

五月初五的晨光穿透茜纱窗,小丫蹲在花园里教弘晖和宁楚克包粽子。宁楚克踮脚往翠绿竹叶里塞蜜枣,糯米粒沾了满手:“姨姨,要红线!”

“小祖宗,这是辟邪的五彩绳。”瑶清执扇轻摇,腕间九转玲珑镯与金丝流苏碰撞出清响。她葱指翻飞间,五彩丝线已编成个精巧的平安结,“等系上鎏金铃铛,夜里风一吹,什么魑魅魍魉都不敢近身。”

弘晖蹲在柏木盆边摆弄龙舟模型,忽然将雄黄酒倒进船舱。紫檀雕的龙头霎时泛起琥珀光,惊得胤禟折扇唰地合拢:\"好小子!这龙舟醉酒的架势,倒比什刹海的画舫还气派!”他俯身要抱,却被小团子抹了满脸雄黄。

前院忽起喧哗,十阿哥胤?拎着鎏金鸟笼闯进来,笼中琉璃鹦鹉扑棱着翅膀大叫:“端阳安康!端阳安康!”宁楚克吓得往筱悠怀里钻,突然而来的声响吓得小丫头泪眼汪汪。

“十弟又淘气!”胤禛单手抱起女儿,另一只手拎起试图爬桌的弘晖。玄色常服前襟霎时印上两个油手印,他却浑不在意地挑眉:“昨儿教你的《九歌》可背熟了?”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宁楚克奶声奶气的背诵被琉璃鹦鹉学去,满院顿时笑倒一片。

童趣园,三更梆子惊破春夜,值夜小厮提着羊角灯晃过藤萝架。紫藤花影忽然诡异地摇曳,他眯起眼睛,却见一道黑影狸猫般窜上房梁。

“什么人!”

暗卫如鹞鹰掠下,剑锋挑开面巾的刹那,黑衣人袖中抖落的瓷瓶砸在青石板上。幽蓝火焰腾地窜起,火舌贪婪舔舐浸过鱼油的藤蔓。值夜小厮尖叫未出口,护卫已经一桶井水泼灭余烬。

“是磷粉。”暗卫碾碎地砖上的残渣,月光照亮他眼底寒芒,“专挑浸过松油的紫藤下手,倒是好算计。快去禀告主子。”

暗卫从黑衣人怀中搜出靛蓝丝线,与月前断线纸鸢上的如出一辙,利落地卸了刺客下巴,防止其咬毒自尽:“首领,此人后槽牙藏着鹤顶红。”

“绑了,交给主子定夺。”

五月初五的童趣园成了锦绣堆,艾草香囊悬满藤萝架,小丫设计的龙舟秋千上缀满鎏金铃铛。宁楚克晃着缀珍珠的绣鞋,看哥哥在沙池里挖大运河,弘晖的小铲不时撞到埋藏的彩蛋,里头装着包蜜饯的微型粽模。

“四弟妹这巧思当真绝妙!”大福晋捧着缠丝玛瑙盏,雄黄酒映着她发间的石榴石步摇,“把《离骚》刻在粽模上,孩子们玩着就把诗记熟了。”

年玉蓉冷眼瞧着热闹,忽然被莹姐儿的哭闹刺得眉心直跳。小丫头非要攀那龙舟秋千,扯断了腰间禁步的珊瑚珠串。她扬手要打,忽见胤禩阴沉着脸走过来,月白常服下摆沾着泥点,方才在乾清宫,康熙当众摔了他请旨修缮府邸的折子。

“回府!”她拽过侄女转身欲走,茜色裙裾扫落一地海棠。莹姐儿挣扎间撞翻果盘,蜜饯滚落处,年玉蓉绣鞋碾碎一颗渍梅,猩红汁液渗进青砖缝,宛如血痕。

后厨蒸汽氤氲,筱悠将最后一批粽子装入掐丝珐琅食盒。腕间玉镯扫过屉笼,灵泉雾气裹着雄黄渗入糯米,每粒米都泛起淡淡金芒。白芷捧着冰鉴过来,见粽子上的《九歌》刻纹在雾气中流转,惊得瞪圆杏眼:“这字......在动?”

“雄黄遇热显影罢了。”筱悠笑着盖上盒盖,余光瞥见窗棂外一闪而过的玄色衣角。廊下,胤禛正抱着熟睡的弘晖走过,小团子腕间的五彩绳在月华下泛着灵泉特有的柔光。

“霓裳阁江南分号下月开张。”他将地契放入她掌心,西湖断桥的轮廓在雨雾中朦胧如画,“推窗可见曲院风荷,卧听尽是采莲谣。”

小丫举着油纸伞从月洞门探头:“十爷非要用雄黄在沙池画龙舟,糯米撒得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