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暮春的晨光斜斜洒进乌拉那拉府邸的绣楼,茜纱窗上浮动着海棠花影。筱悠端坐在紫檀嵌螺钿妆台前,腕间翡翠玉镯映着铜镜的微光,泛出幽碧涟漪。文琴正为她梳理旗头,象牙梳齿穿过如瀑青丝,却听门外传来刘嬷嬷沉稳的脚步声。

“格格今日需学选秀的规矩,请移步西厢房。”刘嬷嬷屈膝行礼,鸦青常服纹丝未乱,袖口隐约露出的赤金绞丝镯透出几分威仪。筱悠颔首起身,裙裾扫过青砖地时,恍惚想起前世初入潜邸的光景——那时她亦是这般端肃,却被年氏姐妹的讥笑刺得手足无措。

西厢房内,鎏金狻猊香炉腾起袅袅迦南香。刘嬷嬷展开一卷绢帛,嗓音如古刹晨钟:“选秀分初选、复选、殿选三关。初查验身家户籍,复考琴棋书画,殿选则由太后、皇上亲观仪态。据老奴得来的消息,这次皇上将为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择选嫡福晋。”她指尖划过绢帛上的朱砂批注,“家世清白为要,格格出自乌拉那拉氏正黄旗,这一关自是无虞,只是……”

话音未落,门外忽起一阵喧哗。费扬古的怒喝混着觉罗氏的啜泣穿透雕花门:“我闺女绝不能进宫!年家那群豺狼虎豹,怕是要生生撕了她!”

正厅内,费扬古的朝珠缠在太师椅扶手上,玛瑙珠子硌出深深凹痕。觉罗氏攥着绣帕拭泪,翡翠戒指不慎勾断帕上并蒂莲的丝线:“悠儿单纯,性善良,若入了宫,岂不是……”

“阿玛、额娘莫急。”筱悠轻提裙裾跨过门槛,腕间玉镯与门帘珠串相撞,泠泠如泉鸣,“女儿自有应对之法。”她眸光扫过案上堆积的免选奏折,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那些“体弱多病”“八字冲克”的托词,早被年家安插的笔帖式驳得漏洞百出。

刘嬷嬷悄然立于屏风后,古井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老爷若真想免选,倒不如从‘婚约’着手。前日老奴听闻,科尔沁部台吉的嫡子正欲求娶满洲贵女……”

“不可!”费扬古一掌拍在案几上,珐琅茶盏应声碎裂,“那台吉是个瘸子!我乌拉那拉氏唯一的嫡女,岂能……”

“阿玛!”筱悠忽地跪下,翡翠镯子重重磕在金砖上,“女儿愿选秀。”她抬眸时,眼底映出胤禛在虚空中凝望她的身影,“有些债,总得亲自去讨。”

次日,刘嬷嬷的教导愈发严苛。

“行不摇裙,笑不露齿,这是最要紧的。”她将铜盆置于筱悠头顶,“格格且走一遭‘步步生莲’。”筱悠绷直脊背,绣鞋尖点在青砖莲花纹上,鎏金点翠步摇的流苏纹丝未动。

烛火摇曳间,刘嬷嬷忽压低嗓音:“宫里贵人的脾性需烂熟于心——佟佳贵妃喜静,素爱焚香抄经,格格若得见,万不可佩浓郁香囊;惠妃娘娘性端方,最重《女则》《内训》,答话时须引经据典;荣妃娘娘好莳花弄草,若问起园中景致,可赞她宫里的西府海棠;宜妃娘娘性子爽利,尤爱嵌珊瑚的鎏金首饰,见了她须夸衣饰鲜亮;至于德妃娘娘……”她指尖蘸茶在案上虚画,茶渍凝成永和宫的飞檐轮廓,“最重规矩,行礼时衣褶错半分都要挨训。”

筱悠盯着茶渍绘就的宫苑图,恍若又见前世德妃审视新人的凌厉目光。她忽将茶盏一倾,水流漫过宜妃偏爱的翊坤宫方向:“嬷嬷可知,宜妃前日刚得了福建巡抚进献的南洋珊瑚树?”

刘嬷嬷瞳孔微缩,赤金镯上的凤尾纹倏地泛起寒光:“格格消息灵通,但切记——藏锋。”

三更梆子响过,筱悠独坐暖阁描摹《心经》。腕间玉镯忽明忽暗,虚空涟漪中胤禛踏月而来,章纹龙袍上沾着粘杆处的夜露。

“怕了?”他屈指弹了弹案上免选折子,朱批“不准”二字刺目如血,“年家动了都察院的关系,你这婚事……怕是推不掉。”

筱悠搁下狼毫笔,朱砂在宣纸上晕开泣血海棠:“四爷布局多年,难道要在选秀上功亏一篑?”她忽然轻笑,指尖抚过他腰间玉佩,“还是说……您舍不得?”

胤禛猛然攥住她手腕,鎏金扳指硌得生疼:“我的皇后,自然要风风光光从正门抬进来。”他袖中滑出一枚羊脂禁步,雕着缠枝莲纹嵌珊瑚的满式花样,“进宫后,记得戴上它。”

禁步触手生温,五组青玉环佩以金丝盘扣相连,坠角缀着米珠流苏——正是前世佟佳贵妃赐她的及笄礼。彼时德妃曾嫌这禁步“笨重”,却不知莲心镂空处藏着灵泉淬过的银针,能试百毒。

虚空忽起梵音,小灵扑扇着透明翅膀现身:“四爷好算计!这禁步的缠枝纹里掺了迦南香粉,最克巫蛊邪祟!”

檐角铁马叮咚作响,筱悠望着镜中重叠的旗装与凤冠虚影,轻声呢喃:“这一世,且看谁先乱了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