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晨光初绽,科尔沁草原蒸腾着乳白色的薄雾,胤禛策马行过露水未曦的草甸,玄色披风扫落沙棘枝头的红果。远处敖包的五色经幡在风中翻卷,十阿哥胤?正被个红衣姑娘拦在彩绸飘扬的祭台旁,晨光为少年石青箭袖上的金线云纹镀了层碎金。

“十爷昨日猎的鹿角能送我么?”乌云其其格仰着瓷白的小脸,琥珀眸子亮得像是浸过露水的玛瑙。她辫发间缀着的银铃随动作轻响,茜色蒙袍轻纱袖口随风飘动,腰间嵌着绿松石的银刀鞘在朝阳下晃出细碎光斑,“我用亲手编的羊毛绦子同你换!”

胤?攥着缰绳的手指节发白,赤兔马不安地刨着蹄下草皮:“格格想要,拿去便是……”话音未落,姑娘突然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带着草叶清香的发丝扫过他紧绷的下颌,“那便带我去看驯鹰!海东青该喂早食了。”

远处山坡上的胤禛轻笑出声,摘了片草叶逗弄停在肩头的雪爪:“老十这是被小鹰啄了眼。”灵泉水淬过的翡翠扳指映着朝阳,惊得猛禽振翅飞向天际。筱悠策马与他并行,火红骑装箭袖绣着暗银缠枝纹,发间珍珠流苏随着马背起伏轻晃:“这姑娘倒像团火,能把十弟这闷葫芦烤化了。”

话音刚落,驯鹰场方向传来清越的鸣镝声。乌云其其格单手控缰,另一手扬起缀满珊瑚珠的皮鞭,赤兔马载着两人如离弦之箭冲向围栏。胤?慌忙环住姑娘纤细的腰肢,耳畔银铃伴着呼啸的风声,恍惚回到九岁那年,也是在科尔沁,也是这般猝不及防被拽上马背,只不过那时拽他的是个梳着八条小辫的女童。

“十爷可抱稳了!”少女忽然反手将鞭梢缠上他手腕,蒙语混着汉语的腔调像掺了蜜的奶茶,“当年你为救我阿布挨的那箭,疤还留着么?”

胤?指尖无意识抚过掌心旧痕,记忆如开闸的潮水,康熙三十五年的木兰,十岁的他推开被疯马惊呆的达尔罕亲王,利箭擦着手掌钉入旗杆,血浸透了黄绫缎面的箭袖。人群中有个哭得比伤者还凶的小姑娘,捧着药膏非要给他包扎。

“原来是你……”少年话音未散,乌云其其格突然勒马扬蹄。晨光中三十只海东青振翅而起,铁翼割裂薄雾,最雄健的那只稳稳落在姑娘臂鞲上,金喙轻啄她鬓边珊瑚坠子。

“它叫巴特尔,蒙语里是英雄的意思。”少女抚过猛禽翎羽,转头时眼底跳动着狡黠的光,“就像十爷救人的模样。”赤兔马突然人立而起,惊得胤?将人整个揽进怀里,少女发间清甜的草香混着晨露气息,让他想起上书房窗外初绽的玉兰。

日上三竿时,康熙的金顶大帐前已架起九口鎏金铜锅。达尔罕亲王亲自执银刀分割全羊,肥美的油脂滴在松木炭上滋滋作响。筱悠正为宁楚克擦拭沾满奶渍的小手,忽见乳母抱着弘晖匆匆跑来:“福晋快瞧瞧,小阿哥抓着王爷的银刀鞘不撒手呢!”

佟佳贵妃笑着将镶珊瑚的拨浪鼓塞进弘晖手心:“到底是将门之后,这般小就爱摆弄这些。”手指轻点宁楚克鼻尖,“倒是我们小格格乖巧,抱着奶糕能玩半日。”

话音未落,马头琴声裹着烤全羊的焦香漫过草场。七十二名蒙族勇士跳起摔跤舞,牛皮靴踏得草屑飞扬。胤禛解下玄色披风罩在妻子肩头,指尖掠过她微凉的耳垂:”十弟被灌了三碗马奶酒,正躲在敖包后头醒神呢。”

暮色如鎏金泼洒时,篝火堆成连绵的金山。达尔罕亲王端着酒樽起身,银刀割下最嫩的肋排献给康熙:“博格达汗尝尝,这是小女盯着火候炙了一个时辰的。”

琴声忽转激越,红衣少女旋入火光中央。银铃缀满的十六根辫发飞扬如瀑,轻纱蒙袍茜色下摆旋出朵朵红莲,鹿皮靴踏着牛皮鼓点,惊得火星子簌簌腾空。她腰间银刀鞘上的绿松石映着火光,恍若星河坠入人间。

“这是我们科尔沁姑娘的《海东青》!”亲王抚掌大笑,将酒樽掷给乐师,“跳这舞是要择雄鹰为婿啊!”

琴声骤停,乌云其其格径直跪在御前,额间珊瑚坠子随着喘息轻颤:“博格达汗,我要嫁十阿哥!”她突然指向呆立的胤?,腕间银镯撞出清响,“他比真正的海东青还勇猛,是长生天赐给科尔沁的巴图鲁!”

康熙捻着翡翠扳指扫过儿子通红的耳尖,九龙纹箭袖在火光中泛起涟漪:“老十,你可愿做科尔沁的雄鹰?”

胤?攥着割肉银刀,刀尖戳进羊肉犹不自知:“儿臣、儿臣……”抬眼正撞上姑娘灼灼的目光,那个哭花脸的小丫头与眼前明媚的少女重叠,喉结滚动间忽地挺直腰板,“儿臣愿娶乌云其其格为嫡福晋!”

“好!”帝王将九龙玉佩抛给亲王,惊起夜栖的鸿雁,“传旨,乌云其其格指婚给十阿哥为嫡福晋,婚期定在明年开春!”

欢呼声震落天边星子,蒙族少女们捧着银碗敬酒。一个高挑的蓝袍姑娘突然拦在胤禛面前,琥珀酒液映着她眼尾朱砂:“塔娜敬草原最亮的星子!”她指尖掠过胤禛腰间玉佩,“四贝勒斩杀头狼的英姿,比我们最勇猛的勇士还要耀眼。”

筱悠倚着丈夫轻笑,帕子掩住唇角狡黠:“看来四爷比十弟还招鹰呢。”灵泉水淬过的玉镯暗中发烫,提醒她这姑娘袖口藏着情蛊香囊。胤禛仰头饮尽酒水,顺势握住妻子作乱的手:“多谢姑娘美意,可惜我这颗星子,早被人摘走了。”他指尖抚过筱悠发间的宝石,那是去年康熙亲赐的嘉奖。

蓝袍姑娘还要开口,乳母抱着宁楚克匆匆寻来。小丫头攥着半块奶饼,金铃铛沾满草屑:“凉!哥哥抓虫虫!”众人望去,弘晖正趴在草甸上,胖手指戳着只油亮的甲虫,杏黄小褂滚得满是泥印。

夜风卷着火星掠过敖包,康熙望着嬉闹的孙辈们,忽然对达尔罕亲王道:“朕这些儿子里,老四最肖朕年轻时的脾性。”九龙纹扳指叩了叩案几,“你瞧他给媳妇擦手的模样,和当年朕背他出围场时一般执拗。”

亲王顺着帝王目光望去,胤禛正用浸过热水的帕子为妻子擦拭指尖油渍,眉梢眼角俱是化不开的温柔。篝火将两人身影投在黄绫帷幕上,恍若皮影戏里永不分离的并蒂莲。

子时梆子响过三巡,胤?偷溜到马厩给乌云其其格送鹿角。姑娘突然拽住他箭袖,掌心粗粝的茧子摩挲着他腕间旧疤:“十爷可知,因为这疤我拿羊毛捻了很多年的平安绳?”她从颈间解下五彩绳结,“每年那达慕大会我都求萨满加持,就盼着再见时……”

少年突然将人抵在拴马桩上,酒气混着草香萦绕在鼻尖:“格格两年前往我箭袖塞奶糕时,可没这般大胆。”他指尖掠过姑娘绯红的面颊,“那日你阿布说要把最珍视的明珠送我,原来说的不是东珠。”

“十爷!”乌云其其格羞恼地跺脚,鹿皮靴踢起草屑,“再浑说我就……”未尽的话语淹没在突如其来的吻里,海东青振翅掠过圆月,惊散草堆里偷听的夜兔。

暗处树影忽然晃动,胤禛执剑闪身而至,却见个蒙面人仓皇逃窜。剑风扫落对方面巾,赫然是年府的暗卫!那人袖中暗镖还未出手,就被塔娜的套马索捆成粽子:“奴婢盯着这厮整晚了,果然要作妖!”

达尔罕亲王带兵赶到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塔娜跪地呈上密信:“这人在草料里掺毒,想惊了御马制造混乱。”羊皮纸上蜘蛛纹印记犹带腥气,正是年羹尧暗桩的标记。

康熙震怒拍案:“传旨,科尔沁各部严查年氏商队!”转头对亲王道,“联姻之事照旧,朕要在此多驻跸半月,倒要看看还有多少魑魅魍魉。”

七日后,草原迎来盛夏第一场暴雨。胤禛掀开帐帘,见筱悠正教宁楚克认羊毛毡上的图案。小丫头攥着红绳咿呀学语:“马马……亮晶晶……”。弘晖在乳母怀里扭动,胖手抓着胤?送的银铃铛直晃。

“十弟带着乌云格格巡边去了。”胤禛将轻薄的纱披搭在妻子肩头,“年氏三个暗桩被亲王连根拔起,皇阿玛说要等这场雨停了再议归期。”

帐外忽然传来欢呼,十三阿哥胤祥举着新猎的灰兔跑来:“四哥四嫂快看!这是我头回单独猎的!”少年发辫上沾着雨珠,眸子亮如晨星。

雨幕深处,康熙正抱着弘晖认动物。小阿哥裹着轻透的葛布衫,蹲在草甸上戳出个歪歪扭扭的爪印,奶声奶气地嚷着:“猫猫!”佟佳贵妃笑着往他手心塞了块奶糕:“是狐狸崽儿,咱们晖哥儿眼力真毒。”

暮色降临时,新支起的凉帐内飘着薄荷香。乌云其其格捧着酒壶挨个斟酒,忽然停在筱悠面前:“四福晋可要尝尝我们科尔沁的马奶酒?”

胤禛接过酒盏与妻子交杯,忽然瞥见胤?耳后未愈的牙印。少年慌忙拉高领口,惹得满帐哄笑。宁楚克被笑声惊醒,揉着眼睛往胤禛怀里钻:“阿玛……亮晶晶……”小手指向帐顶悬着的明珠,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的光。

暴雨拍打帐顶,筱悠倚在丈夫肩头,听着帐外隆隆的雷声:“这场雨倒解了暑气。”

“正好。”胤禛将她的手包进掌心,“等天晴了,带孩子们去采野莓。”他忽然轻笑,“倒是年羹尧该睡不着了,亲王把他走私茶马的路全断了。”

京城的年府别院,年羹尧摔碎了第八个茶盏。探子跪在雨地里发抖:“主子,科尔沁各部开始查咱们的商队,八爷那边也传话说要避风头……”

“避风头?”男人狞笑着抚过刀鞘,“等秋狝结束……”寒光闪过,案上信笺碎成纸屑,蜘蛛纹印信恰被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