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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过四贝勒府的重檐歇山顶,胤禛执起鎏金酒壶斟满八仙桌,琥珀色酒液在琉璃盏中漾起涟漪:“八弟尝尝这梨花白,窖藏了五年的佳酿。”

胤禩指尖摩挲着杯沿,银线绣的竹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四哥今日好兴致,莫不是四哥家里有喜事?”

“哪有那么多喜事,皇阿玛不是让咱们兄友弟恭吗?”胤禛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破军刃鞘轻叩桌案,“上月科尔沁送来十坛马奶酒,八弟可要带两坛回府?”

筱悠抱着宁楚克款步而来,月白银纹妆花缎旗装扫过青砖:“八弟莫听他浑说,这酒是特意为秋宴备的。”她指尖轻点胤禩空了的杯盏,“十弟昨日饮了三杯,抱着柱子嚷着要骑海东青上天呢。”

胤禩轻笑,白玉似的面庞染上薄红:“既然是好酒,弟弟自然要捧场。”他忽然伸手去够酒壶,广袖带翻了盛蟹黄的青玉碟。

廊下传来胤?的大嗓门:“八哥躲这儿偷喝好酒!”少年亲王拎着半只烤鹿腿挤过来,油星子溅上胤禩的常服,“方才十四弟说要比赛投壶,输的喝三杯!”

“胡闹!”胤禛板着脸起身,玄色披风扫落几片桂瓣,“苏培盛,把醒酒汤备足了。”他转身时与筱悠交换个眼神,筱悠心领神会,悄悄招来筱娜,低声对她说:“你一直想嫁入皇家,这次便是你的机会。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定能遂了你的心愿。” 筱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犹豫,咬了咬嘴唇问道:“真的吗?我该怎么做?” 筱悠凑近她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筱娜听完,脸色微红,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此时,八仙桌旁已空了三坛烈酒。胤禩扯开领口盘扣,翡翠扳指当啷砸在青石板上:\"四哥这酒……后劲倒是足……弟弟有点不胜酒力。\"

\"八弟醉了。\"筱悠示意小夏子搀扶,“西厢备了醒酒汤,八弟去厢房歇会儿。”她腕间玉镯擦过胤禩手背,灵泉雾气混着酒香钻入鼻尖。

不一会儿,胤禩摇摇晃晃地起身,脚步踉跄着走向厢房。筱娜看准时机,怀揣着准备好的东西,匆匆跟了上去。

半盏茶后,西厢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之声。胤禛率先推门而入,只见满地狼藉中,胤禩中衣半敞靠在榻上,筱娜云鬓散乱缩在墙角,杏色肚兜的系带正悬在雕花床栏,女子嘤嘤哭泣的声音传来:“八阿哥,你怎么这样对待人家。往后我怎么活下去?”

“荒唐!”三阿哥胤祉的象牙扇啪地合拢,“老八你...你怎可如此不知检点!竟跑到老四府里来……”五阿哥摇头叹息:“平日里最重礼数的人,竟……”十阿哥嗤笑出声:“八哥这是酒壮怂人胆呐!”

胤禩撑着额角正要开口,筱娜突然扑跪在地哭诉:“八阿哥,我毕竟是乌拉那拉府的人,如今我的清白被你夺了去,”她扬起脖颈,刻意露出脖子的痕迹,“如今当着诸位爷的面,竟要赖账不成?”

胤禛抬手制止众人私语,义正言辞道:“八弟素来仁厚,断不会始乱终弃。明日我便奏请皇阿玛……”话音未落,胤禩突然抓起桌上茶壶砸来:“好个仁厚!老四你……”

描金缠枝烛台应声而倒,晃动的光影里,胤禛唇角掠过一丝冷笑。

次日乾清宫内,康熙掷下的茶盏在胤禩脚边绽开满地青花,飞溅的瓷片划破他苍白的脸。胤禩额角渗出的血珠滚落在青玉砖上,绽开一朵暗红的花。康熙握着奏折的手背暴起青筋,犀角扳指重重叩在御案:“爱新觉罗家的脸面都教你糟践尽了!你再自己府里怎么样我不管,那毕竟是你四哥的府上,且那还是个大臣之女。”

“皇阿玛明鉴!”胤禩以额触地,“昨儿儿臣醉得蹊跷,定是被人……”话音未落,胤禛已撩袍跪在右侧:“八弟此言差矣。上月你门人强占民田,我尚且能替你周全……可是筱娜毕竟是大臣之女,还是我福晋的堂姐,虽然他阿玛官职不高,但是……”他抬眼时恰到好处露出腕间伤痕,那是昨日搀扶胤禩时故意蹭到的。

三阿哥适时递上折子:“儿臣等皆是人证。”泛黄宣纸上按着七八个朱红指印,十阿哥的墨迹还洇着酒气。康熙扫过末尾肌肤相亲四字,猛地将折子掷向胤禩:“混账东西!”

三日后,一顶青绸小轿从乌拉那拉府抬出。“侧福晋当心脚下。”筱悠从影壁后转出,石榴裙摆扫过满地灰烬,“这银票是四爷特意赏的,说是……”她贴近新人耳畔,“贺您觅得良人。”

筱娜扶着嬷嬷的手跨火盆时,怀里的荷包不慎跌落,滚出半截熟悉的明黄笺纸。胤禩瞳孔骤缩,那是他上月写给江南盐政的密信残页。

与此同时,胤禛正在书房把玩新得的田黄石章。窗外掠过信鸽雪白的尾羽,案头宣纸上渐次显出暗纹:八爷门人今晨参了太子门生贪污。

“好戏才开场呢。”他蘸着朱砂在《金刚经》上勾画,经文间隙密密麻麻写着江南官员的名字。“伤我者,我必让他也伤之,这就是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