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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推开暖棚的木门,湿热气息裹着青草香扑面而来,与外头的冰天雪地恍若两个世界。竹架上的藤蔓攀着麻绳疯长,翠绿的黄瓜从叶间垂落,嫩生生的菜叶上还凝着晨露。

“阿玛快看!这根黄瓜比晖儿的手腕还粗!”弘晖踮脚去够藤架,杏黄缂丝袄的袖口蹭上一层花粉。宁楚克蹲在田垄间,浅碧色小袄沾了泥点也不在意,正专心拿木棍戳土里冒头的小红萝卜:“额娘说要摘这个圆滚滚的!”

筱悠挽着竹篓走近,发间银簪映着满棚绿意:“轻些拔,留着萝卜缨子能腌小菜。”她弯腰教女儿握住萝卜根部,轻轻一拽便带出沾着湿泥的红果子。宁楚克捧着萝卜咯咯直笑,墨云凑过来嗅了嗅,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老庄头捧着账簿从黄瓜架后转出,皱纹里都漾着笑:\"您瞧这小油菜,寻常要长四十天,这儿二十日就能摘了。”他伸手抚过油亮的菜叶,“到底是温泉地气养人,老朽种了一辈子地,头回见着腊月里能长这么水灵的菜。”

苏培盛提着食盒跨进暖棚,眉梢还凝着白霜:“四爷,八福晋的马车陷在五里外的雪坑里了,嚷嚷着要见您。”

胤禛摘了根顶花带刺的黄瓜递给弘晖:“告诉她,庄子里的土冻得梆硬,挖不动。”转头对筱悠轻笑,“自从我们送了蔬菜去宫里后,八弟妹这是第三回来了吧?”

“上回说要挖土,前日讨要菜种。”筱悠拿帕子擦去女儿鼻尖的泥点,“这次怕是要搬温泉眼了。我们都躲到庄子上来了,真烦人。”

次日清晨,胤禛跪在御书房里,玄色蟒袍上的四爪金蟒在朝阳里泛着冷光。康熙执笔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儿子眼下青影:“不是说去庄子躲清闲?怎么瞧着比办差时还憔悴?”

“皇阿玛救救我。”胤禛重重叩首,声音里透着疲惫,“儿臣在庄子上三日,八弟妹来了五趟。前日说要看暖棚风水,昨日要取温泉水洗澡,今早天不亮就带着萨满在庄外跳大神,都吓到我家弘晖和宁楚克了。”他忽然从袖中抖出串晒干的草药,“这是她硬塞的求子符,说要塞在儿臣枕下。”

康熙接过黄符细看,朱砂画着交缠的男女,眉梢跳了跳:“这是萨满的手笔?”

“八弟妹非说儿臣冬天能种出绿色蔬菜,定有生子秘方。”胤禛耳尖泛红,“昨儿竟要扒儿臣的衣裳,说要看看男子如何调养。”

康熙猛然拍案,震得茶盏叮当乱响:“荒唐!梁九功,传老八即刻进宫!”

康熙将药包掷在胤禩脚下,鹿鞭骨碌碌滚到门边:“你媳妇把老四堵在温泉池子里讨偏方,这事都传到朝堂了!”

胤禩跪得笔直:“儿臣管教无方。”

“你是管不住还是不想管?”康熙突然起身,明黄袍角扫落奏折,“看看这宗谱,除了还没成婚的,就你名下空空如也!”

殿外隐约传来孩童背书声,恰是三阿哥带着五岁的弘晴来请安。胤禩喉结滚动,袖中拳头攥得死紧。

温泉庄子同日傍晚,筱悠剥着新挖的芋头,听苏培盛眉飞色舞地学舌:“听说八爷出宫时脸比锅底还黑,车辕都快甩断了!”

胤禛往炭盆里添了块松木:“该。年氏今早又差人送符水,说是萨满新调的。”

话音未落,暖帘被猛地掀开。弘晖拿出衣襟里的一张黄符,交给胤禛,“把婶婶让我给阿玛。”黄符上用朱砂画着交缠的小人。筱悠对着光细看,噗嗤笑出声:“这画工倒是比顾编修强些,瞧这眉眼。”话到一半突然噤声,原是发现符上男子面容竟与胤禛有七分相似。

次日清晨,白雾在绿叶上凝成水珠,胤禛执剪修去黄瓜多余的藤蔓。老庄头捧着账簿啧啧称奇:“温泉地气当真了得,这茼蒿三日就蹿高一指。”

“北边地垄再加道竹架。”胤禛指了指攀援的豌豆苗,“用双股麻绳固定,省得刮风折了藤。”

话音未落,暖棚外传来车马喧哗。年玉蓉的茜色斗篷卷着风雪扑进来:“四哥行行好,分我半车温泉水!”她发间东珠步摇缠着红绳,腕上套着七八个银镯,走起路来叮当乱响。

宁楚克正蹲在萝卜地里,见状抓起把雪团砸过去:“坏婶婶又来了!”雪球精准命中年氏眉心,朱砂痣顿时糊成红晕。

“小祖宗使不得!”苏培盛慌忙去拦,却被弘晖拽住衣摆。小阿哥不知从哪摸出个铜盆,铛铛敲得震天响:“打妖婆!护菜园!”

三日后,康熙批着折子突然笑出声,梁九功探头一看,竟是顺天府尹弹劾八阿哥纵妻扰民的奏章。“老八这两日如何?”

“回皇上,八爷今早去了皇觉寺,说是要请开光的送子观音。”梁九功憋着笑,“年大人送来十车枸杞鹿茸,堆得八爷府门都堵了。”

帝王朱笔一挥:“传旨内务府,给老八送二十坛鹿血酒。再告诉老四,他那庄子再加三个月俸禄,省得被年氏吃穷了。”

胤禛裹着大氅查看暖棚,忽见庄外火把逶迤。八阿哥的马车顶着一头雪停在门前,帘子掀开露出张冻青的脸:“四哥,借你温泉庄子住三日。”

暖阁里炭盆噼啪作响,胤禩捧着姜汤的手微微发抖:“年氏天天缠着我,再在府里待着要出人命。”

“客房每日十两银子。”胤禛淡定拨算盘,“包吃住另算。”

“四哥!”

”八弟不如去后山泡泡温泉。”筱悠笑着打帘进来,发间红梅簪落下一瓣花,“庄头说东南角的池子最养人,前儿十弟来试过,说是……”

胤禩突然呛住,姜汤洒了满襟:“老十来过?他不是还没成婚?”

“来学种番薯。”胤禛面不改色,“说是开春要娶妻,得先攒聘礼。”

汤池里,胤禩泡得满面通红,身旁漂着木盘,盛满年氏准备的鹿茸枸杞汤。宁楚克蹲在池边递萝卜:“八叔多吃菜菜,额娘说吃菜能生弟弟!”

康熙的密旨就是在这时到的。梁九功忍着笑宣旨:“着胤禩即刻回府闭门造人,三月之期改为两月!”

雪地上笑声震落梅枝积雪,暖棚里的黄瓜藤悄悄抽出新芽。胤禛望着弟弟仓皇离去的马车,忽然揽过妻子:“咱们是不是该给晖儿添个弟弟妹妹了?”

筱悠腕间玉镯映着雪光流转:“那得看温泉池子争不争气。”

话音未落,弘晖举着浇菜的木瓢冲过来:“阿玛额娘快看!菠菜地里冒出小苗苗啦!”

暖棚外忽然飘来烤红薯的甜香,小丫茜色身影在雪地里忽隐忽现。顾清和捧着画板追在后面,袍角沾满泥点:“二格格慢些!你发簪上的梅花要掉了!”

胤禛望着这热闹景象,忽然轻笑:“苏培盛,给老八府上送筐新摘的菠菜。就说……”他故意拖长音调,“多吃绿叶菜,强过喝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