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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小年的雪粒子扑簌簌落在乾清宫的琉璃瓦上。康熙搁下朱笔,盯着案头那碟凉透的驴打滚皱了皱眉:“梁九功,今儿各宫进的点心都一个味儿?”

太子捧着茶盏轻笑:“皇阿玛若是腻了,儿臣倒听说四弟府上的新花样很多。”他指节敲了敲青瓷碗沿,“前日老十从那儿顺了盒番薯蜜饯,说是四弟妹带着宁楚克亲手晒的。”

康熙眉梢微动,九龙纹扳指叩在案上:“老四府上的吃食倒是花样多。”

“四弟妹手巧。”太子起身替康熙揉肩,“昨儿儿臣去借农书,正撞见晖儿教墨云认字呢。”他故意顿了顿,“那獒犬叼着本《三字经》满院子跑……”

“胡扯!”康熙笑骂着拍开太子的手,眼底却泛起兴味,“摆驾,朕要瞧瞧这崽子能翻出什么花来。”

四贝勒府门前积雪扫得溜光,石狮子头顶积了寸许厚的雪帽。康熙裹着灰鼠皮大氅下车时,正听见门房扯着嗓子嚷嚷:“没请帖的一律不见!我们主子说了,年关将近,防着贼人……”

“放肆!”太子贴身侍卫亮出东宫腰牌,鎏金龙纹在雪地里泛着冷光。门房膝盖一软,被梁九功拎着后领提起来:“现在我们可以进了吧?”

穿过垂花门,康熙忽然驻足。梅林深处传来孩童脆亮的笑声,混着犬吠震落枝头积雪。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宁楚克裹着浅碧色兔毛斗篷,小肉手指着摊在石凳上的《三字经》。半人高的三只獒犬蹲在一旁,尾巴扫落一地红梅。弘晖举着木剑戳向雪堆:“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太子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皇阿玛,这开蒙也太早了些……”

康熙眯起眼,抬手止住梁九功通传,悄然隐在太湖石后。

“错啦!”宁楚克突然揪住哥哥的辫子,“昨日背到弟于长,宜先知,三只獒犬还跟着汪了一声!”小丫头踮脚戳着书页,镶珍珠的虎头鞋在雪地上踩出小坑,“该翻页了!”

弘晖撅着嘴翻开下一页:“昔孟母,择邻处……”话音未落,墨云突然冲着假山低吼。

“贵客既至,何不现身?”宁楚克琉璃眸子转向太湖石,抓起雪球脆生生道:

“偷听非君子,二伯教过的!”

雪球擦着太子衣角炸开,康熙朗笑着转出假山:“好个鬼灵精!赏!”

“皇玛法!”宁楚克欢呼着扑过来,金铃铛缠住康熙的玉佩穗子。弘晖慢了半拍,举着木剑戳到太子靴尖:“二伯也来考校功课?”

太子拎起奶团子,玄狐毛领糊了满脸糖霜:“你们阿玛呢?”

“在书房教额娘认字!”弘晖语出惊人,小胖手比划着书本大小,“额娘总把孝字念成笑字,阿玛气得摔了核桃酥!”

康熙被逗得大笑,梁九功忙捧了帕子来擦笑出的眼泪。胤禛握着半块核桃酥疾步赶来,碎屑沾了满袖:“儿臣接驾来迟.。”

暖阁地龙烧得正旺,胤禛亲自斟了杯灵泉泡的云雾茶。康熙摩挲着茶盏,忽道:“弘晖背到《三字经》哪一段了?”

“回皇阿玛,刚学完曰仁义,礼智信。”筱悠奉上梅花酥,“孩子们贪玩,昨日还把字块撒进鱼池。”

话音未落,宁楚克拽着康熙袖口往内室拖:“玛法看这个!”小丫头蹬蹬跑向暖炕,哗啦倒出满箱木刻字块,“这是天地玄黄,这是辰宿列张!”她每念一句便精准扒拉出对应的字块,弘晖蹲在旁边补充:“阿玛说这些字能搭房子!”

太子捏着块寒来暑往的木牌喃喃:“《千字文》四百余字,他们竟全认得了?”

康熙随手抽出龙师火帝的木块:“这个念什么?”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宁楚克还伸出三根手指:“这是第三百二十八字!”

梁九功倒吸凉气:“老奴没记错的话,《千字文》统共……”

“整一千字,无一重复。”胤禛撩袍下跪,”儿臣管教无方,纵着他们胡闹。”

“胡闹?”康熙突然将宁楚克举过头顶,“梁九功,派人去朕的私库!”他转头对太子道:“去岁高丽进贡的那套琉璃九连环,还有暹罗献的象牙拼图,统统搬来!”

不一会儿,暖炕上已堆满稀奇玩意儿。弘晖抓着九连环哗啦作响:“二伯看!这个环要转三圈!”宁楚克则把《千字文》字块铺满地毯,奶声奶气指挥墨云:“叼金生丽水!快!”

康熙望着獒犬准确衔来字块,忽然轻笑:“老四,你这府里养的不是狗,怕是成了精。”

胤禛后背沁出冷汗:“许是孩子们常拿字块喂它。”

“皇玛法!”宁楚克突然扑进康熙怀里,举着焉哉乎也的字块眨眼:“这是最后一页!阿玛说念完要吃糖瓜!”

梁九功适时捧来御膳房的蜜饯匣子。康熙亲手喂孙女吃了块松子糖,忽然道:“除夕夜带孩子们进宫守岁。”他瞥了眼僵立的胤禛,“朕要让他们给太后背《百家姓》。”

正院里,筱悠揪着胤禛袖口发颤:“皇阿玛这是要……”

“无妨。”胤禛反握住她冰凉的手,“背得越多,盯着咱们的刀子就越少。只是这年关,怕是要热闹了。”

墨云忽然冲着远方狂吠,惊落檐角一串冰凌。弘晖的梦呓混着更漏传来:“玛法......再背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