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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仔细手疼。”丫鬟春杏捧着药膏跪在脚榻前。钮钴禄敏仪将铜镜摔在青砖上,镜面裂痕割碎了她扭曲的面容:“贱人!假惺惺派太医来,还不是怕我们死在府里脏了她的地!”

瓜尔佳文茵扶着腰挪到绣墩前,桃红裙摆沾着褐色的药渍:“我阿玛好歹是正蓝旗参领,王爷那天竟让粗使婆子扒了我的外裳打板子……”

“嘘!”钮钴禄敏仪突然拽住她手腕,丹蔻指甲掐进皮肉,“你听,那两个小崽子又在闹了。”

窗外传来弘晖的笑声,木剑劈断树枝的脆响混着宁楚克的金铃声。瓜尔佳文茵盯着树影里晃动的浅粉衣角,忽然轻笑:“福晋不是最宝贝这两个龙凤胎?若是……”

“啪!”钮钴禄敏仪将药碗砸进炭盆,升腾的白雾模糊了她眼底的怨毒。

七日后,西跨院的桂花开了第二茬。钮钴禄敏仪扶着丫鬟春杏的手在假山后踱步,绣鞋尖碾过几颗圆润的鹅卵石:“前日让你找的东西呢?”

“格格,都备齐了。”春杏抖开帕子,露出十几枚边缘锋利的碎石,“后花园东北角那条青石路,平日鲜少有人打理……”

“不够。”钮钴禄敏仪捡起块三角状的石头,在掌心掂了掂,“去库房要点油和面粉,就说我要做点面食。”

辰时的日头刚爬上飞檐,弘晖拽着宁楚克往后花园跑:“昨儿墨云在假山下刨了个洞,定藏着宝贝!”

“哥哥耍赖!”宁楚克提着浅碧色裙摆追上去,金铃铛扫过晨露未干的花枝。两个小身影掠过青石小径,靴底踩上油渍的刹那。

“噗通!”

弘晖整个人扑在碎石堆上,额角豁开道血口。宁楚克被拽得踉跄倒地,掌心擦过石棱:“哥哥流血了!”

“快来人啊!”闻声赶来的小太监跌坐在油渍里,“大阿哥摔着了!快去禀告福晋。”

正院里,胤禛的茶盏当啷砸在案上:“你说什么?”

苏培盛白着脸跪禀:“大阿哥在后花园摔破了头,太医说伤口沾了脏东西,恐会发热……”

“阿玛!”宁楚克哭着扑进来,浅碧色袖口沾着血渍,“哥哥不动了……”

胤禛抱起女儿就往西厢冲,黑色衣摆扫落廊下的药罐。床榻上弘晖小脸煞白,额角缠着的纱布渗出血迹。筱悠握着他的手轻声哼满语童谣,翡翠镯子贴着孩子滚烫的掌心。

“查!”胤禛的嗓音像淬了冰,“青石路上怎会有碎石和油渍!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大阿哥?”

“苏培盛,把后花园当值的奴才全押去地牢!”

三更时分,春杏缩在柴房草堆里发抖。甲三的靴尖碾着她手指:“再不说,下次断的就是脖子。”

“是格格!是钮钴禄格格让奴婢撒的油!”春杏涕泪横流地磕头,“石头也是她让找的,说……说要把大阿哥的脸划花……说要报复福晋不让她们侍寝。”

“混账!”胤禛踹翻案几,“把人拖去地牢,告诉掌事太监,本王要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筱悠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留活口,皇阿玛那边总要有个交代。”

“交代?”胤禛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她们敢动弘晖,就该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西跨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瓜尔佳文茵扯着钮钴禄敏仪的衣襟尖叫:“你疯了吗!不是说只是让那小子破相?”

“闭嘴!”钮钴禄敏仪将人推倒在榻上,金镶玉步摇的流苏缠住帐钩,“那小崽子命大,太医不是说死不了吗?”

“王爷会杀了我们的……”

“那就拉整个雍郡王府陪葬!”钮钴禄敏仪拔下金簪抵住她咽喉,“你阿玛在兵部那些勾当,真当王爷查不出来?”

寅时的梆子声里,胤禛立在弘晖榻前。宁楚克蜷在筱悠怀里抽噎:“哥哥什么时候醒?我怕……”

“等太阳出来。”筱悠轻拍女儿后背,翡翠镯子闪过微光。灵泉雾气顺着指尖渗入弘晖额角,伤口的血渍渐渐凝成暗红。

“主子!”白芷捧着药碗踉跄进门,“暗卫来报,春杏撞墙自尽了!”

胤禛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成墨团:“好个忠仆。”他忽然冷笑,“去把钮钴禄氏押来,本王亲自审。

晨光漫过窗棂时,钮钴禄敏仪散着头发被拖进正院。她仰头盯着筱悠冷笑:“福晋好手段,装得跟个菩萨似的,其实比谁都……”

“啪!”胤禛的巴掌将她掀翻在地,“这一巴掌,是替弘晖打的。他才3岁啊,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王爷尽管打!”钮钴禄敏仪抹去嘴角血渍,“左右妾身活不过今日,不妨告诉您……”她突然扑向宁楚克,“这小贱种早晚……”

“啊!”尖叫卡在喉间。胤禛掐着她脖子拎起,眼底翻涌着杀意:“你找死。”

“爷!”筱悠突然出声,“皇阿玛赐的人,不能死在我们府里。”

胤禛松手的瞬间,钮钴禄敏仪软倒在地。她盯着宁楚克发抖的小脸癫笑:“你以为赢了?告诉你,这府里想你们死的人多的是……”

“堵上嘴!”胤禛抬脚将人踹出门槛,“送去宗人府,就说谋害皇孙。”

日头升到中天时,弘晖的睫毛颤了颤。宁楚克趴在他耳边喊:“哥哥快醒!阿玛说要教你骑大马!”

“水……”弘晖干裂的嘴唇刚翕动,筱悠已用灵泉水沾湿棉帕。翡翠镯子贴着孩子滚烫的额头,无人看见的雾气正悄悄修复伤口。

胤禛立在廊下:“老八今日在早朝参我治家不严。”

“意料之中。”筱悠将药碗递给白芷,“钮钴禄的阿玛在户部,怕是早投了八爷党。”

“福晋!”瓜尔佳氏的丫鬟碧荷哭着扑到阶前,“我们格格是清白的,她从没想过害大阿哥……”

“带下去。”胤禛面无表情地摆手,“等宗人府查清再论。”

暮色染红窗纸时,弘晖终于睁眼。他摸着额角的纱布嘟囔:“阿玛,我的木剑呢?”

“在这。”胤禛将缠着红绸的木剑塞进他手里,“等你好了,阿玛教你套新剑法。”

宁楚克举着糖人凑过来:“哥哥吃!”

“都出去。”筱悠突然沉下脸,“刘嬷嬷,从今日起,大阿哥和大格格走到哪儿身边都不能少于两个人。小夏子,每天安排人带着一只獒犬跟着两个小主子。\"

更漏声里,胤禛揽住妻子轻颤的肩:“怕了?”

“怕。”筱悠攥紧他前襟,“今日是碎石,明日……”

“没有明日。”胤禛吻去她眼角水光,“这府里,该彻底清一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