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布满碎石的山道,发出“哒哒”的脆响,在清晨的山谷间回荡。赵猛骑着黑马走在最前,镔铁开山斧斜扛在肩头,斧刃反射着冷光,将路边垂落的荆棘劈得四散。罗林紧随其后,紫木枪杆竖在马侧,目光警惕地扫过两侧陡峭的山壁,马蹄每一次落下都沉稳有力,生怕惊动了潜藏的伏兵。
“前面再转过两道山弯,穿过那片密林,就进入地狱门第十四险关一线峡大寨的地界了!”赵猛突然勒住缰绳,抬手朝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口一指,粗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熟稔。他低头拍了拍马颈,黑马打了个响鼻,不安地刨了刨蹄下的碎石。“前几天打探消息,我还在这里路过,那会儿山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倒是清净。”
说话间,一股清甜的水汽顺着风飘来,众人顺着赵猛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山坳里,一条小溪正潺潺流过,溪水清澈见底,映着岸边的青石板和翠绿的野草。赵猛翻身下马,将镔铁开山斧靠在溪边的巨石上,伸手掬起一捧溪水,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罗林,你在这里稍等,待我下去取水饮马,顺便等一下后面的欧阳兄弟和梅姑娘他们。”
“好,你当心些。”罗林也翻身下马,手提长枪走到溪边,目光依旧紧盯着山道两侧的石砬子——那些巨石犬牙交错,表面覆盖着青苔,若是藏了人,根本难以察觉。
赵猛刚弯腰将水囊浸入溪水中,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溪水,突然,一阵急促的“哐哐哐”串锣声响陡然从山道两侧炸响!那锣声尖锐刺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惊得溪边的马儿纷纷扬起前蹄,发出不安的嘶鸣。
“不好!有埋伏!”罗林厉声喝道,手中长枪“唰”地一声挺得笔直,枪尖直指山道左侧的石砬子。
话音未落,只见两侧石砬子后突然蹿出数十道黑影,个个身着黑袍,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凶戾的眼睛,手中长枪寒光闪闪,瞬间便将山道堵得严严实实。他们动作迅捷,落地时悄无声息,显然是惯于伏击的老手,眨眼间便形成了合围之势,将赵猛和罗林困在了溪边。
“别走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黑袍人后方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名黑袍人从人群中走出,为首那人步伐踉跄,却带着一股狠厉的气势。待他走到晨光下,赵猛和罗林同时瞳孔一缩——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从懒龙沟大寨侥幸逃走的皮震远!
此时的皮震远,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左脸颊一道深疤从眼角延伸到下颌,让他本就丑陋的五官更显歪斜。他手提一柄独脚娃娃槊,那槊杆足有碗口粗细,顶端铸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娃娃头,娃娃的双眼镶嵌着两颗黑铁珠,嘴巴大张,露出锋利的铁齿,看上去诡异又凶狠。他瞪着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赵猛,脚步沉重地一步步逼近,黑袍下的肩膀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赵猛见状,猛地转身抓起靠在巨石上的镔铁开山斧,双手托住斧柄,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溪边的野草都微微晃动。“哈哈哈!原来是你这手下败将!前几天在懒龙沟,若不是你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老子早一斧把你劈成两半了,今天居然还敢跑到这里来送死!”
话音未落,赵猛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铁塔般向前冲去,手中镔铁开山斧高高扬起,斧刃带着呼啸的劲风,朝着皮震远当头劈下,正是他最擅长的“力劈华山”!“你给我在这儿吧!”
斧风凌厉,裹挟着碎石和草屑,眼看就要劈到皮震远头顶,皮震远却不闪不避,也不答话,双手紧握独脚娃娃槊的槊杆,猛地向上一抬,“铛”的一声巨响,槊顶的娃娃头精准地撞上了开山斧的斧刃!
火星瞬间四溅,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在山谷间回荡,赵猛只觉得双手虎口一阵发麻,开山斧竟被震得微微向上弹起。皮震远也不好受,他被这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三步,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咯吱”作响,黑袍下摆无风自动。
“哼,赵猛,别以为赢了一次就了不起!”皮震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破锣,“今天我带了地狱门的弟兄,就是要取你狗命,为我懒龙沟的兄弟报仇!”说罢,他猛地挥动独脚娃娃槊,槊杆横扫,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赵猛的腰间砸去。
赵猛眼神一凛,手腕翻转,开山斧向下一压,稳稳挡住了槊杆,又是一声“叮当”脆响。两人瞬间战在一处,开山斧沉重凌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独脚娃娃槊则灵活刁钻,槊顶的娃娃头时而砸、时而刺,招招都朝着赵猛的要害而去。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火星在晨光中不断闪现,溅落在溪边的青石上,留下点点黑斑。
罗林手持长枪,站在一旁不敢贸然上前——两人打斗的范围越来越大,斧风与槊风交织在一起,稍有不慎便会被误伤。他目光紧紧盯着那些黑袍人,只见他们虽围在四周,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显然是想让皮震远亲手报仇。罗林心中暗忖:这些人倒是狡猾,既想消耗赵猛的体力,又想让皮震远立威,看来今日这一战,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
溪边的马儿早已被吓得退到了远处,不安地刨着蹄子,时不时发出一声嘶鸣。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打斗的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赵猛额头上的青筋渐渐凸起,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皮震远的实力比前几日在懒龙沟时强了不少,显然是这几日又得了什么奇遇,或是服用了增强功力的丹药。
“小子,看来你这几天没少下功夫啊!”赵猛大喝一声,手中开山斧突然加速,连续三斧劈出,分别朝着皮震远的头顶、肩头和腰间而去,正是他的绝技“三斧定乾坤”。斧风呼啸,将皮震远的黑袍都吹得紧紧贴在身上。
皮震远脸色一变,不敢硬接,只得连连后退,手中独脚娃娃槊舞得密不透风,勉强挡住了前两斧,第三斧却再也来不及格挡,只能侧身躲闪。“嗤啦”一声,斧刃擦着他的黑袍划过,将黑袍下摆劈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顺带削掉了他一截裤腿,露出了小腿上一道狰狞的旧疤。
“你找死!”皮震远又惊又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将独脚娃娃槊猛地向前一送,槊顶的娃娃头突然“咔哒”一声,嘴巴大张,竟从里面射出一支三寸长的毒针,朝着赵猛的面门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