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全身的艺术细胞被激活,活蹦乱跳,就连他手上的单反也跟着躁动。
“姜小姐,笑一个。”摄影师发出的指令小心翼翼。
“她不会笑。”陈商陆替小姨回答。
不会笑?是个傻子?
摄影师第一反应。
难怪这位姜小姐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不苟言笑,还以为是高冷,原来是傻蛋。
摄影师的眼神无比惋惜。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它用沉鱼落雁的容颜,换走姜小姐的灵魂。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可以拍高冷系风格。”摄影师给出专业的建议。
全程没有笑容的婚纱照,摄影师第一次拍,陈商陆也是第一次看到。
陈商陆在想,自己这辈子有没有希望看到仙子的笑容。
应该是不可能吧。
毕竟小姨的这种情况很大可能是基因上的缺陷,系统上的漏洞,应该是无法治愈。
不过,他还是决定,下周的生日送小姨一个愿望。
就一下就好,让他一睹冰山融化的盛景。
“姜小姐,双手托住下巴,头往另一边歪一点。”摄影一边咔咔咔,一边指导姜星月的动作。
不是,你确定是专业的?这种可爱的姿势确定适合小姨么。
陈商陆对摄影师的专业性产生了怀疑。
这种动作下,小姨的扑克脸就像一只死去的蝴蝶尸体,躺在美丽的花朵上。
太悲伤了。
又是一顿咔咔咔,摄影似乎接近尾声。
“陈先生,你来和姜小姐一起拍几张吧。”摄影师以德报怨,但眼神中的刀没藏好。
陈商陆知道摄影师是不得已为之,毕竟再漂亮的花儿也需要绿叶的衬托。
而陈商陆这片绿叶,也算绿的青翠。
最重要的是陈商陆握着小姨照片的版权。
“别做太亲密的动作,意思一下就行了。”陈商陆正气凛然。
“放心。”摄影师笑嘻嘻的眼神甩出一个轻蔑。
陈商陆解析出他的潜台词——想的美。
陈商陆和姜星月的动作很正常,只是拍照需要的简单牵手,轻微搂肩。
陈商陆给予姜星月最大的尊重。
小姨虽然美,但陈商陆敢对天发誓,他从未对她动过一丝不该有的心思。
小姨就像他悉心养育了三年的女儿,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可这似乎有些难度。
这次的体验,对小姨来说,也许是她此生唯一一次穿上婚纱的机会。
金灿灿的海平面像压榨员工的无良老板,想尽办法托住归心似箭的夕阳。
不给加班费,还想要我卖命,没门!我就要回家。
余晖的霞光,在天地间缓缓流动,如梦似幻,如梦逝去。
摄影师一时恍惚,他身为艺术家追求真善美的初心,被唤醒,战胜了自己狭隘的私心。
他决定用相机,将这幕美景定格下来。
“陈先生,姜小姐,我们拍几张“肉丝和杰克”的吧。
You Jump I Jump吗。
只是拍照的话,可以。
姜星月面朝大海,微微闭上眼睛,双臂自然张开。
陈商陆从身后轻轻扶住她的腰。
小姨身子僵直。
“就这样,不错。”
咔咔咔。
“陈先生,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杰克和肉丝的故事,陈商陆只熟记了两个画面,一个是船头,另一个……额……也是床头。
陈商陆温暖的手掌伸出,指尖划过女主角的手背,十指交错。
海风吹拂,发丝掠过,陈商陆侧头,目光温柔,唇角勾起。
“小姨,怎么了?不喜欢吗?”小姨侧颜微颤,似乎有些痛苦,又似乎在做着某种努力。
“我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姜星月垂眸。
“相信我。”陈商陆下意识蹦出电影里杰克的台词。
大片大片的阴影终于送走了红日,夜幕降临,船也沉了。
摄影师皱着眉,翻看单反里的照片。
“怎么了?拍的不好吗?”
陈商陆凑了过来。
摄影师看向陈商陆,表情复杂。
“你好像一条狗。”
无缘无故,你怎么还骂人。
看着相机里的那张一起Jump的正面照,陈商陆的眉头皱着比摄影师还要深。
照片中,小姨神情冷酷漠然,像一座高冷的雕塑,他则深情凝望,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确实像条狗。
女主角都不回应他。
不是,我是按着剧本走,有问题的是那具雕塑好吧。
“谢谢夸奖。”陈商陆对摄影师表示了感谢。
“姜小姐的照片不允许用作任何商业营销,也不准展示,更不准私下留存,包括所有底片,要是被我发现,你们的窝我都给你掀了,明白么!”
陈商陆恩将仇报。
摄影师欲哭无泪,自己的嘴巴咋这么贱。
这贱人咋这么小气,一点玩笑开不得。
……
“婷婷,你是不是和苏苏姐开玩笑。”
车上的顾白苏语气焦急无比。
“苏苏姐,这种事我怎么敢骗你,我也不知道我哥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服用大量的安眠药,要不是发现及时……”
陈婷呜咽着。
顾白苏刚才突然接到的电话,正是来自陈婷。
陈婷和她说陈泽阳正在医院抢救,有生命危险。
顾白苏一听,甚至来不及和陈商陆打声招呼,就心急如焚换上私服,驱车奔向医院。
脚步急促进入病房,顾白苏看到陈泽阳的父母,陈婷,还有她的男朋友都在。
他们围在陈泽阳的病床旁。
“苏苏姐,你终于来了。”
“苏苏啊,你能来,太好了。”
一家人让开,让顾白苏进来。
“叔叔,阿姨,阳阳怎么样?”顾白苏一边焦急询问,一边小跑到陈泽阳床边。
“医生刚刚催吐完,阳阳现在很虚弱,睡着了。”陈泽阳的母亲悲伤回答。
躺在病床上的陈泽阳,脸色惨白,嘴唇没有血色,像是刚得过一场大病。
顾白苏在床头坐下,看着许久未见的蓝颜弟弟的脸庞,内心很心疼。
“医生还说了什么吗?”
“医生说,还好送医及时,要是再迟一点,阳阳可能就要……”陈母声音出现哽咽,开始擦拭眼睛。
“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事,想不开,居然寻死。”金鸡独立的陈父愤怒儿子的不争气,手上的拐杖不停敲击着地板。
“我记得,昨天哥和苏苏姐打完电话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饭也不吃,把自己关在房里。”
陈婷摆出一副思索的表情,“苏苏姐,是不是昨晚你对哥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