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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宽听得一头雾水。

所谓的知县相公,也就是本县的知县吴正道。

自己一介草民,跟这位知县大人可是毫无交集的啊?

“杨捕头,知县大人找我这个草民有何要事,是福是祸,你可得给我提个醒啊!”

进了县衙后,陆宽一边走着,当然要打探一下情况。

“兄弟放心,是福不是祸!”杨捕头笑道,“如果兄弟有这个福份的话,往后可能就是知县相公的座上宾了!”

“就算没有这个福份,那也完全沾不到一丝祸事!”

听到这话,陆宽也就放心多了。

还以为知县把自己喊到这儿,是想敲自己一笔银子呢,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在杨安的引领下,两人并没有走向大堂,而是拐了一个弯,来到了大堂后面的一个厅堂,名为后厅。

这后厅是县衙的待客之厅,来到这里说话,自然不是为了公事。

“知县相公,陆宽陆公子已经寻到了!”

“哦?竟有这么快?”

后厅里,吴知县穿着一身大红色官服,满脸惊喜地迎了出来。

“知县相公,真是巧了,方才卑职刚要出衙门,正巧遇见陆公子走进衙门!”

“正欲请,人自来,妙啊!看来,陆公子真是本官的及时雨呀!”

第三次听到及时雨,陆宽感觉有点头大。

这些城里人,不管是做官的还是经商的,怎么就都认准了自己是及时雨呢?

好歹喊自己一声玉麒麟,或者浪子,听着也舒适些啊!

心里吐槽着,陆宽可没有傻站在原地。

“草民陆宽,见过知县大人。”

陆宽只是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并不下跪。

一来,陆宽可没有逢官便跪的奴性。

二来,大良王朝作为南朝,对文人士子十分优待。

只要是能读书识字的文人,不管有无功名在身,都可以见官不跪。

吴知县端详了陆宽片刻,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陆公子不必多礼,且入后厅说话。”

三人一起来到了后厅,落座之后,仆人便送上了茶水。

吴知县坐在主位上,微笑着问,“陆公子,可知本官寻你前来,所为何事?”

“草民愚钝,正要知县大人指教。”

陆宽摇摇头,心里却在反问。

你可知,小民主动来到衙门,所为何事?

要是能问出这一句的话,那也算为民着想,勉强算是一个青天大老爷了。

可惜,并没有这一问。

“陆公子,听说前些日子在陶公的寿宴上,你当众赋诗一首,借雨祝寿,那诗构思新奇,转折巧妙,大有峰回路转之造诣,可见你年纪虽轻,在诗文上的功力着实不凡呐!”

吴知县夸起人来都不带喘的。

“知县大人过奖了,班门弄斧,愧不敢当。”

陆宽淡淡回话,毫无得意之色。

心里却有数了,这吴知县找自己,应该是为诗文之事。

“陆公子不必过谦,本县的地面上出了你这位腹有诗书的年轻俊杰,本官竟一无所知,实实惭愧。”

吴知县呷了口茶,眉毛一挑,“本官看你有大才,也想请你写诗作文,不知这润笔费,陆公子是怎么收的?”

陆宽摇头一笑,“大人哪的话!大人想让草民写诗作文,那是对草民莫大的赏识,草民只怕心中有事,一时写不出佳作,又哪会有润笔之意?”

“敢问大人,要写的诗,是何题目?”

看陆宽言辞恳切,十分上道儿,吴知县便赞许地一笑。

“本官有一位同年,近日刚刚到任狼州知州,三日后,本官便要去狼州城为其道喜。”

“这位同年是高雅之人,不爱金银,偏爱花卉,于众多花卉之中,又尤爱莲花。”

“同年爱莲成痴,已经收集了许多莲花的画作,诗作也有,却都是些泛泛之作。”

“本官的意思,便是请陆公子以莲花为题目,巧作一诗。三日后,本官便携诗前往狼州城,以作同年的道贺之礼!”

“陆公子,要作此诗,不知是否有何难处?”

陆宽寻思了一下,问道,“要以莲花为题,只可作诗,还是诗文皆可?”

“诗文皆可!”吴知县答道,“本官这位同年,对诗文皆爱之,陆公子是要作文么?”

“正是。”陆宽点点头,“诗虽好,但和文比起来,未免显得言语简单,回味也不够悠长,总有言犹未尽的遗憾。”

“而文则不同,不但言语丰富,而且如一杯醇酒般回味悠长,且能直抒胸臆,言之尽兴!”

吴知县听得连连点头,说道,“据本官所知,同年只是收集了几首泛泛诗作,文作却一篇也无。”

“陆公子如果能奉上奇文一篇,同年必定十分欢喜,这对本官也是极大的帮助呀!”

这里面的门道儿,陆宽自然能想明白。

吴知县只是一位知县,而他那位爱莲成痴的同年,却是狼州的知州,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如果他能讨得同年的欢心,不但可以在知县这个官位上坐得舒服,甚至可以受同年的提携,再往上爬也是不难的。

“陆公子,这篇以莲为题的文作,给你两日的时间,你看能写就么?”

吴知县巴巴着眼,对陆宽抱着很大的期望。

“两日么?唔……”

“本官知道,一篇佳作需得精雕细琢,决不是短短两日便能写就的,只是本官三日后便要启程前往狼州城,实在没有更多时间了呀!”

看到他这副求文若渴的样子,陆宽也懒得绕弯子。

是时候提提自己的条件了!

“知县大人,两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草民是性情中人,如果草民心中有事,惴惴不安,根本无法构思文词,怕是两个月的时间也写不出。”

“但如果草民心中无事,不要说两日,只须两盏茶的工夫便足够了!”

一听这话,吴知县忙放下手中的茶碗,端正了脸色。

“陆公子,你心中有何事?是不是有什么冤情?快快讲来,本官与你做主便是!”

“大人,倒没有冤情,只是草民最近做了点生意,好不容易攒了点血汗钱,却令暗处的山贼们闻风而动,想洗劫了草民老家的作坊。”

“草民想,大人可否批下一纸文书,让草民在城中采买些刀枪、弓矢箭头之类的兵刃,草民遇到贼人上门时,好歹也可自卫保命!”

吴知县皱着眉头,一副此事难办的样子。

“陆公子,你担心贼人会对你谋财害命,本官不会不管。”

“这样吧,本官派三位衙差,在你家附近昼夜值守巡守,保证贼人不敢上门,如何?”

这个答复,令陆宽有些失望。

眼下这个乱世,三两个衙差,也只能在城里吓吓人。

到了野老村那样的地儿,衙差也只能吓唬偷鸡摸狗之辈。

磨盘山的山贼们真要来寻仇的话,杀死衙差也同样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看到陆宽沉吟不语,吴知县一咬牙,改了话音。

“陆公子,你只管静下心来,先把佳文写就!”

“只要你的文作上佳,你想要的这份批文,本官会尽量酌情考虑,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