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州府衙门,林铮留下的人每日都会飞鸽传书,将州府衙门的消息快速传到墨鱼县。
看今日的情况,是时候该回去了。
“杨威本身就干刑名,算是实权官员,如今又接管了赵岗手中的钱粮事宜,在惠州也算是一手遮天,一开始还低调了几日,后来大人病倒之后,整个人便格外猖狂,就连沈轩也要退出一射之地,杨威敛财之势,相较赵岗更为疯狂,且……”
信纸大小有限,林铮留下的眼睛,也只能将州府的形式大致说一遍。
看着信鸽传来的消息,林铮脸上有了微微的笑意:终于上钩了。
“本官先回州府衙门养病,吴良继续在此主持大局,等本官后续派人来查,至于姜淑,就先同本官一道,回惠州州府衙门,”林铮已经病的起不来身,半睁着双眼。简单的做了吩咐。
刚拍着胸脯说要为百姓沉冤昭雪的知府大人,如今病的要返回州府,这样的爆炸性消息在墨鱼县,其实并未引起什么波澜。
正如林铮所预料的那般,当地百姓对这样虎头蛇尾的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
回了州府衙门,林铮直接在病榻上接见了州府衙门的官员。
“本官这些日子不在衙门,衙门可一切安好?”这几日一来一回,闹了也有十日的光景。
“大人一心为民,我们底下的自然也不敢懈怠,”还未等沈轩开口,杨威已经抢先汇报了自己这几日的工作。
“好,”林铮点了点头,“你果然是个靠得住的。”
“对了,你办事利索,墨鱼县的案子,你亲自过去查吧,毕竟干了这么多年刑名,如今本官如今身体抱恙,无法亲自过问,你过去也算是给当地百姓一个交代,”林铮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这……”沈轩张了张口,“只怕杨通判公务缠身,脱不开手,不妨让左通判去瞧瞧?”
左光好歹不是墨鱼县当地人,多少还能查出来点东西,若是让杨威过去,只怕真要查成无头案。
“整日待在州府衙门干这些琐碎的事情,能有什么历练?”林铮摇了摇头,“杨通判若是脱不开手,那便将手中的事情移交给旁人便是。”
“大人,承蒙大人不弃,这点事情下官还是应付得来,”杨威急忙在一旁开口。
开玩笑,到了手中的权力,怎么可能再移交出去?
管钱粮的油水可比刑名的油水多得多,如今就算赵岗平安无事官复原职,要让杨威将这部分职权交出来,他也难免觉得肉疼。
更别说,林铮会不会借机让他交出更多的权柄。
“本官也瞧你是个干练的,既然应付得来,那就即日启程,去墨鱼县办案吧,”林铮抬了抬头,“本官带的人已经查明,那姜淑所言非假,只是当地百姓碍于赵家威势,不敢多言,你此去,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墨鱼县的卷宗,我已经带了回来,就放在书房,待会儿让丁辰带着你去取,”林铮挥了挥手,“若是州府没什么大事的话,那就先散了,本官头疼的厉害。”
沈轩原本想着协助一二,但见林铮这般草包,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日,杨威便带了随从,极其高调的前往墨鱼县。
“该看的东西,都让他看见了吗?”林铮在屋内抿了口茶水问道。
“大人放心,该看的都让他看见了,”丁辰笑道,“这回,赵岗的好亲家可算是靠不住了。”
“一旦尝过大权在握的滋味,就轻易放不下来了,”林铮笑道。
只因她书房的桌案上,放着一封从京城来的密信。
而信的内容,便是吏部和都察院派出来的御史正在前往惠州的路上,请作为一把手的林铮多加留意手下可用之人,顺便多查几桩冤假错案,给自己攒攒政绩。
这种从京城派到地方的随机性考察,除了都御史和皇帝知晓动身的时间和目的地外,就连外派的官员本人都不知晓。
这样的目的,一来是为了监察百官,二来嘛,也是给有政绩的官员们一个露脸的机会。
所以巡按御史来过一处之后,伴随的不是罢官免职的消息,便是高升的消息。
本来这样的消息都是对外封锁的,但众所周知,林铮是个了不得的关系户,说是皇帝的干女儿也不为过,毕竟她这名字还是当今陛下给起的。
这样的密信落到她的桌案上,很合理,也很可信,关系户外派到惠州镀金,在巡按御史来之前做出政绩,或者举荐自己的人,培植日后势力,这简直太合理了。
而目前整个惠州,知晓此事的,除了病的起不来身的林铮本人,便是杨威了。
所以杨威自然会竭尽全力的去墨鱼县查案,给自己攒政绩。
跟升官比起来,姻亲算个屁呀。
只是这密信的内容,自然是林铮伪造的了。
“你随便找个理由,让左光和贾世也分别看到这封信,”林铮吩咐下去,“咱们忙前忙后,他们隔岸观火怎么行,还得乖乖给咱们帮忙才是。”
单打独斗总是不行的,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左光和贾世待在惠州的时间,可比她长的多,手上抓的黑料,还有些陈年冤案自然得用出来,林铮还得让他们心甘情愿,不遗余力的用出来。
“不让沈大人知晓吗?”丁辰问道。
“不了,这事儿千万别让沈轩知道,”林铮看着窗外的秋雨,仔细叮嘱。
沈轩这人向来谨慎,要是让他知道,或许就会露出马脚。
“就看看这杨威,是更念着亲戚关系,还是更想升官了,”林铮有些期待他的选择,“惠州这样的地方,多少年都发生不了一次这样的大案,杨威应该做二三十年的通判,也难得遇一次这样的案子。”
“咱们查不出来的东西,杨威这个本地人查起来,或许会方便很多,”丁辰接话。
“不是,”林铮摇头,“杨威应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