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服了。
见过贪心的人,没见过像老朱这么贪心的。
【爷爷,挖矿也要先投入人力物力和财力,我画的这些煤矿,都不知道要挖几十年,还画?】
“咱挖不了,还有后人可以挖,别看咱大明如今人少,只要玉米种起来,红薯土豆带回来,用不了十年,人口能翻一番!”
这倒是真的。
但朱雄英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我又不会十年内死掉。】
此话一出,朱元璋面色剧变,他急忙捂住朱雄英的嘴,同时朝着地上啐了一声。
“呸呸呸!”
“童言无忌!”
咱的乖孙才不会死呢!
朱雄英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差点捂住他鼻子的那只铁掌给推开,看到了老朱的真情流露,他只能做出退让。
【我再画几个离南京城近的圈,但我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不过,这个应该难不倒爷爷你吧?】
大明朝人才辈出,精通天文地理的可不少。
朱元璋忙不迭地点头,赶紧拿过他手里的毛笔,重新蘸墨汁。
不一会儿。
在隔间议事的宋濂等人就听到陛下爽朗的大笑声,快要把房顶掀翻。
“陛下这是又碰到什么大喜事了?”
“应该是东南打了胜仗。”
“打胜仗在预料之中,可陛下最近不是在犯愁军需的问题吗?”
笑得这么开心,难道是摆平了这件事?
那可太好了!
宋濂看了一眼各部门各地方哭穷的奏疏,生怕陛下像向户部一样,找他们借钱调粮,心想着,要是陛下能够有别的法子解决,他们直到年关,每日初筛的奏疏,能够减少一半了。
正想着。
就见陛下抱着皇太孙,龙行虎步往外冲。
“快备车!”
朱元璋先带着朱雄英去了趟户部和吏部,找到了画圈地方是由谁来负责的,又让工部派人前去挖煤,最后又给驻扎当地的将军写了封亲笔信,让军队跟着一起配合。
做完这些事。
朱元璋本来想着立即去皇庄,但一看中午了,只能歇脚在工部吃了顿午饭。
以前朱元璋也不是没在工部吃过,但朱雄英还是第一次吃大明官员的工作餐。
哪怕薛祥亲自去放饭的厨房,挑拣着看上去美味的菜色给他吃,朱雄英还是少吃了半碗粥,连平时喜欢的东坡肉,他是一动也没动。
无他。
太油腻了!
东坡肉都要做成滑坡肉了!
在古代,能够吃得上肉,按理来说,就不应该挑三拣四,可朱雄英实在是难以下咽。
“乖孙,你怎么了,胃口不好,难道是刚才出来得太急,遭风吹到了?”
朱元璋刚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朱雄英连忙在心里解释着。
【爷爷,我没有不舒服,是这光禄寺提供的员工餐,有一点点的难吃。】
朱元璋刚才一直风云残卷般,往嘴里扒拉着乖孙吃不完的饭菜呢。
听到这话,忽然被油堵了一口嗓子。
别说。
确实有些难吃。
费油费肉还做得这么难吃,回头就让光禄寺卿,去跟宫里的御厨学学。
“咱为了提高官员们的待遇,可没少在伙食上添银两。”
光禄寺在这菜色上表现得油水够足的,就是不知道,是有心的还是故意的。
年关查账的时候,得专门盯着光禄寺查一查!
再看那些菜,都是春夏秋季时晒的干菜,泡发了来炖煮的,朱元璋立即把饭菜扒拉进肚子里。
“既然乖孙你还能坚持,那咱就去马车上休息。”
赚钱如救火,时间不等人。
“彦祥,你快吃,吃完跟咱一起去皇庄。”
薛祥同样没有什么胃口。
但想到等会儿要徒步爬山,还是紧皱着眉头,一边在心里骂着光禄寺,一边把油乎乎还难吃的饭菜塞进嘴里。
朱雄英今日的午休,是在马车上颠簸度过的。
越是颠簸,他睡得越香。
马车一停下来,还在梦里荡着小船的朱雄英来了个急刹,立即停了下来,人也清醒了。
“爷爷,到了吗?”
“到了,你爹也来了。”
朱标最近正忙着松江府织造的事。
自从沈十石被抓拿归案,入了华亭县的大牢,人证物证俱全,坐实了足以杀十次头的罪状后。
沈十石便抱着,他不独死的想法,不管是道听途说的,还是真有其事的,把松江府其他家族做的恶事,全部抖落了出来。
其中还牵涉了不少沈家旁支。
整个江浙地区的丝绸商,目前人人自危,哪怕交了加盟费的,尽管嘴上没敢开口说不干了,但还是提心吊胆,担心这是朝廷想把他们一窝端掉,开始消极怠工。
朱标只能坐镇于京城的织造局,每天接收松江府那边来的消息,还有前来打探圣意的当家人。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案件厘清楚了以后,松江杨家原价退还了利用不光彩手段占取的一万亩良田,经手者全部自首入狱,朱标便以念在杨缜办差有公,且此案没有伤及人命为由,让杨家给了高额的赔偿款,与百姓达成了私了意向。
杨家已经开始用上了新的织布机,西域来的商人,在见到双面印花丝绸后,惊艳不已,当场就订了二十万匹布,这一笔生意就能赚五十万两白银!
由于朱标这段时间早出晚归,不在华盖殿,朱雄英也不在东宫睡,父子二人已经数日未见了。
一下马车,朱雄英就挣扎着从朱元璋的怀里,往朱标身上扑,脸上笑开了花。
“爹爹!”
“英儿。”
朱标被叫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父皇要卖琉璃赚军费,用煤炭供给蔬菜商人的这些事。
他从父皇手里接过自己的儿子,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声。
“辛苦你了。”
朱雄英用脑袋往朱标怀里拱了拱。
【爹,你瘦了呢,穿着棉衣感觉肋骨还有些硌人呢。】
“不可能。”
朱标最近可没有疏于锻炼。
在操纵松江府局势之际,他还要经常来皇庄查看玉米长势,为了锻炼身体,他都是让刘敏骑马,自己跑着。
他认为自己还长了一些肌肉,难道是肌肉硌得慌?
【爷爷,你不能把我爹当骡子使啊,松江府那边有左右观望的商绅,不愿意和皇家合作的,也别为难爹爹等着他们做决定了,该查的查,该杀的杀,该改桑为稻的就改了它,你不是说过,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嘛。】
除了松江府那些处于风暴正中心的商绅,其他丝绸商,还打着和朝廷讨价还价,这种天真的想法。
开海在即。
朝廷要护送商队,也要分批次的来,自然是量大税多,给朝廷赚得多又稳定的丝绸商,才会最先安排。
再说了,朝廷没有足够多的银两,造足够多的护航船,还在观望的丝绸商,甚至打算利用朝廷缺钱这一点来当做谈价的筹码。
【有时候,我还是挺支持爷爷的想法的,对待满眼都是利益,没有家国大义的商绅,咱们有时候也不需要讲道义,干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