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星期的搜寻如同石沉大海,葛小伦翻遍了城市的角角落落,却连一丝与异类骑士、时劫者相关的线索都没能捕捉到。
他靠在公园长椅上望着灰蒙蒙的天,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或许这世界的意志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把所有关于那些异类存在的信息都严严实实地屏蔽了。
否则以他的能耐,怎么会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摸不到?
回到临时落脚的公寓,葛小伦将一摞报纸狠狠丢进垃圾桶。
那些报纸是他特意收集的,上面全是这几年各地发生的重大事故和可疑事件报道,他本想从中找出些关联,结果却全是些无关痛痒的民生新闻。
纸团撞击桶壁发出闷响,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果然啊,这一切都是为了时王准备的。看来想接触那些异类骑士,还得想法子跟在常磐庄吾身边才行。”
他不是没考虑过沃兹,只有他对时王的事了如指掌,可偏偏对自己防备得紧。
上次约出来谈了几句,对方却像块捂不热的石头,想在短时间内改变他的想法,根本不现实。
思绪翻涌间,葛小伦的目光落在了桌角那个坏掉的旧时钟上。
黄铜表壳已经泛出斑驳的绿锈,指针卡在三点十七分的位置,像是被时间遗忘的碎片。
他拿起时钟揣进兜里,起身朝记忆里那个叫“朝九晚五堂”的钟表店走去——既然绕不开时王,那就从离他最近的地方开始试探。
推开挂着风铃的木门,清脆的响声刚落,就听见里屋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你好呀,这里是修钟表的朝九晚五堂。”
葛小伦顺着声音望去,厨房门口正站着个穿着浅蓝色围裙的中年男人,额前的碎发被蒸汽熏得有些微湿,手里还拿着把炒菜的锅铲。
是常磐顺一郎,常磐庄吾的叔公。
就在视线对上的刹那,葛小伦的眼眸几不可察地眯了眯。
一股极其隐晦的能量波动正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若有若无的涟漪。
这波动很奇特,既没有攻击性,也不像是他接触过的任何一种能量,反倒带着种莫名的牵引感,像是在无声地指引着什么。
“又是一个被宇宙意志选中的人吗?”葛小伦在心里暗道,“就是不知道,他脑子里有没有关于我的信息。”
他压下心头的波澜,脸上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举起手里的旧时钟:“您好,我是来修钟表的。”
常磐顺一郎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手里的锅铲往灶台上一放,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就快步走了过来,那股子热情劲儿,像是盼了许久的心愿突然落了地。
“太好了!太欢迎了!”他搓着手凑到吧台前,看着葛小伦把时钟放在台面上,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欣喜,“这就是要修的钟表吗?看着有些年头了呢,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拆开看看了。”
葛小伦看着他眼里闪烁的光,笑着打趣:“老板您看起来对修钟表这事,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啊。”
“那是自然!”常磐顺一郎笑得眼角堆起细纹,语气里带着点小委屈,“我打小就跟着师傅学这个,一辈子就好这口。可你说怪不怪,隔壁那些女邻居总爱跟别人说我这儿啥都能修,结果来修冰箱、修收音机的倒不少,正经找我修钟表的,反倒没几个。”
葛小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表情。
那笑容里的热爱纯粹得像块透明的玻璃,可谁知道这是不是精心演出来的呢?
他故意顺着话头往下探:“可这店明明就是修钟表的呀,按说找您修表的人该排着队才对。”
常磐顺一郎仰头想了想,手指在吧台上轻轻敲着:“多倒是真没有。正常来说,大概三个月能遇上一次正经修钟表的活儿吧。”
葛小伦的眉梢微微挑了下,心里泛起一丝怪异。
但他很快掩饰过去,笑着打圆场:“可能是现在的人更愿意换新的吧。毕竟钟表也不算贵,修起来反倒麻烦。”
“谁说不是呢。”常磐顺一郎赞同地点点头,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感慨,“换个新钟表容易,可人生哪有那么多重新选择的机会啊。”
“大叔您这话说的,倒是挺有人生感悟。”葛小伦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嗨,人活到我这把年纪,总得多想点事儿。”常磐顺一郎哈哈一笑,目光落在葛小伦脸上,带着长辈式的叮嘱,“小伙子看着年轻,可得好好珍惜自己的时间,别等错过了才后悔。”
葛小伦笑着点头应下,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着。
这时,常磐顺一郎已经拿起那个旧时钟,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仔细检查起来。
他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表壳,动作娴熟又温柔,像是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
“是内部零件磨损了,得换几个小零件才行。”他放下时钟,抬头对葛小伦说,“我这儿可能暂时没有合适的配件,你要是不急的话,过两天再来取?到时候给你算便宜点。”
葛小伦刚点头应下,楼梯那边就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
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的少年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下来,嗓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叔公,早饭做好了没?我快饿死了。”
是常磐庄吾。
常磐顺一郎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扬了扬下巴:“醒啦?正好,来了位修钟表的客人,我正忙着呢。早饭在锅里热着呢,你去端到桌子上吧。对了,月读和盖茨呢?他俩还没起?”
“估计也快了吧。”常磐庄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厨房走,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吧台前的葛小伦,脚步猛地一顿,眼睛瞬间瞪圆了,“葛大哥?怎么是你啊!”
葛小伦故作惊讶地抬了抬眉毛:“哟,是你啊小伙子。这么巧?”
常磐顺一郎见状,好奇地问道:“庄吾,你们认识?”
“认识认识!”常磐庄吾激动得连连点头,几步跑到吧台边,指着葛小伦对叔公说,“叔公,他就是我跟您说过的那位葛大哥!人可温柔了,还特别厉害。”
“哦?这样啊。”常磐顺一郎恍然大悟,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热情了,对着葛小伦摆了摆手,“既然是庄吾的朋友,那这钟表我就免费给你修了,啥钱不钱的,见外了不是。”
“那可太感谢您了。”葛小伦笑着应道。
“我听庄吾说你叫葛小伦?”常磐顺一郎摆摆手,语气熟稔得像是认识了许久,“那我就叫你小伦了,不介意吧?”
“瞧您说的,叔公您随意叫。”葛小伦也顺势热络起来,“我跟庄吾这关系,哪能介意这个。”
“哎,这就对了。”常磐顺一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往厨房看了一眼,又回头对葛小伦说,“小伦啊,你吃过早饭没?没吃的话就在这儿一起吃点吧,庄吾刚要去端,正好添双筷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