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兄弟,不是我给你泼冷水啊!”
李三往火堆里添了根干柴,火焰舔舐着干涸的柴火,发出噼啪的爆响,火星子四溅。
他抬起头来,看向坐在对面的邱白,面上露出几分迟疑,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有几分犹豫。
邱白穿着一袭朴素的青衫,身姿挺拔,面容清秀,身边放着顶大帽,神色坦然的看着李三。
李三朝他点点头,语气凝重的说:“虽说昆仑祖庭声名在外,但此去路途遥远,中间还有大量荒无人烟的地方,可谓凶险万分,我实在不理解你为何要去。”
邱白闻言笑了笑,目光移动,看向外面漆黑的夜幕,缓缓道:“实不相瞒,我想去昆仑派学剑,听说昆仑派的剑法甚为精妙,也不知到底有多精妙。”
“这......”
李三面露惊讶,嘴巴微张,一时语塞。
他没想到邱白竟是去学剑,这让他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中原的剑术门派那么多,诸如前些时间的热搜,五岳剑派,他们的剑法若是不好,岂会换个盟主,江湖都震动。
可邱白倒好,既不去五岳剑派,也不去武当派,偏偏要去昆仑学剑。
这般行为,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沉吟片刻,他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旁边的少妇阿虹却是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不动声色的微微摇头,似乎在提醒李三不要再多说。
邱白自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心中了然。
不过,出门在外,会这般警惕,实属正常。
毕竟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多一分警惕,就多一分安全。
篝火摇曳,将几人的影子拉的忽长忽短,在斑驳的墙壁上摇曳生姿。
少女文秀依偎在母亲的身旁,一双眼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好奇的瞟向邱白,仿佛他的身上藏着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她的小脑袋时不时的转动着,脸上满是天真的笑容。
感受到文秀的目光,邱白转过头朝她露出温和的笑容。
文秀注意到邱白的笑容,她的脸颊不禁微微泛红,连忙将头埋进母亲的怀里,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再看邱白。
那模样小心翼翼的,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李三拍拍少妇阿虹的手,似乎安抚她不要担心,也朝邱白轻轻点了点头,开口提醒道:“既然邱兄弟心意已决,李三也不好多劝,只是这一路上,你务必多加小心。”
“多谢李兄提醒。”
邱白也朝他点点头,沉声道:“在下自会谨慎行事。”
少妇阿虹似乎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拍了拍文秀的后背,轻声道:“不知道邱公子走哪条路线?这西域地势复杂,路线众多,若是不熟悉,很容易迷失方向。”
“如今已西出玉门,自然只有一条道走。”
邱白手指在空中划了条线,笑着说:“如今只有过楼兰,沿着南河而下。”
“的确是这条路。”
少妇阿虹点了点头,微笑着说:“这条线路是熟路,过往的商队多是走这条道,也就入昆仑山的路稍微没那么好走。”
“无妨,到时找些向导看看吧。”
邱白朝少妇阿虹笑了笑,脸上也是露出几分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说:“至于路上那些没眼见儿的,在下自问还是有几分武功的。”
“邱兄弟,你这般自信可是不好。”
李三闻言摇了摇头,面带担忧的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那些宵小之徒惯会用些阴损手段,你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邱白抱拳道:“李兄所言极是,在下定会时刻警惕的。”
“邱公子,这份地图虽然有些破旧......”
少妇阿虹思索片刻,转身从包袱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让李三递给邱白。
“但是上面标注了西域的路线,还有那些实力强横的门派,你且带上,或许派的上用场。”
“李兄,你和嫂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邱白看着那递到面前的羊皮地图,心中也是一热,在这浩瀚的沙漠中,能得到陌生人的友好相助,让他颇为感动。
不过,他却并没有收下,连忙推辞道:“看你们的样子,也是要进入西域讨生活的,你们还是把地图收起来吧。”
“邱兄弟,你这就客气了。”
李三将羊皮地图往邱白手里一塞,拥着身旁的少妇阿虹,一脸自信的说:“我们又不用去昆仑山,用不上这玩意儿,你就拿着吧。这地图虽然有些破旧,但是上面的信息还是很准确的。”
看着手中的羊皮地图,邱白心中涌起几分暖意,来自陌生人的友好,如同冬日里的炉火,温暖了他的心田。
他紧紧握着羊皮地图,郑重的说:“多谢李兄和嫂子,邱白铭记于心。”
“大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文秀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来,一双眸子看向邱白,怯生生的说:“到时候给我讲昆仑山的故事!”
“好啊,大哥哥答应你。”
邱白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有缘再见的话,一定给你讲好多好多故事。”
“那就说好了!”
文秀开心的贴进少妇阿虹怀里,开心不已。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若已经看到邱白回来,给她讲故事的场景。
夜色渐渐深了,几人都有些困倦。
李三往篝火里放了两根大点的木头,又将篝火弄得没那么旺,便和少妇阿虹拥着文秀渐渐睡去。
邱白却没什么睡意,他抱着倚天剑,靠在墙上,望着跳动的篝火,缓缓闭上眼睛。
不知过去多久,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邱白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冒着缕缕白烟的篝火,轻轻站起身来,不想惊扰到李三一家,踱步来到外面。
他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下身体,整个人都舒坦不已。
他转身正准备进屋拿包袱,却见李三夫妇也坐了起来,唯有少女文秀依旧在沉睡。
她的睡姿十分可爱,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甜的微笑。
见到邱白转身进来,李三和少妇阿虹都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关系也是好了许多。
邱白也笑着朝他们点点头,拿了包袱,便准备离去。
可也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李三和少妇阿虹瞬间警觉,脸上的表情也是转变得阴沉。
就听李三压低声音说:“阿虹,你说会不会是他们?”
“他们不至于这么快吧?”
少妇阿虹迟疑着说:“难不成他们不眠不休的追我们?我们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也尽量避开他们的眼线,不至于这么快被发现吧?”
“这......难说!”
李三的面色并不好看,眉宇间尽是焦虑,他连忙起身去收拾包袱和东西,急促道:“阿虹,你抱着文秀,我们快走!”
“嗯,你快些!”
少妇阿虹也不犹豫,起身抱起文秀,就往外面走,路过邱白身边,开口提醒道:“邱公子,你也赶紧走,那帮人应该是来追我们的,我怕他们追不上我们,故意拿你撒气。”
“多谢嫂子提醒!”
邱白将包袱往肩上一挂,朝少妇阿虹拱了拱手,便转身去解自己的马绳。
李三挂着两个包袱,和少妇阿虹汇合,骑上两匹白马,便飞快的疾驰而出。
“李三、阿虹、李文秀,怎么那么熟悉?”
邱白望着李三夫妇骑马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这一家三口的名字有些熟悉,可偏偏一时想不起来。
他挠了挠头,努力回忆,却始终没有头绪。
“想不起来就算了,抓紧时间赶路吧。”
邱白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骏马一声长嘶,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沿着既定的路线,邱白坐在马上,在沙漠中行走着。
可就是晚了这么一会儿,却只看见李三夫妇所骑乘白马扬起的尘土。
“这两口子的马也太好了吧!”
邱白望着那扬起的烟尘,有些无语,想帮忙都跟不上人家的马速度。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沙土飞扬,一行近百匹骏马疾驰而来,在破屋前停下。
为首几人均是面罩纱布,眉宇间可见冷峻神态。
其中一人翻身下马,走进破屋,看着那还有余温的木炭,又看看周遭的痕迹,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们刚走不久!”
“所有人换马,继续追!”
“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换乘骏马,朝着前方追逐而去,扬起尘土飞扬。
那卷起的烟尘如同一条黄色的风障,在沙漠中肆虐。
邱白稳稳坐在马背上,感受着风从耳畔呼啸过去,不禁紧了紧罩在脸上的面纱。
“这么多人?”
邱白耳朵动了动,转头看向身后扬起的冲天尘土,不禁眉头一挑。
虽然他没见过骑兵冲锋多猛,但是就那扬起的尘土,也知道来的人不会少,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担忧。
“李三夫妻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啊?”
邱白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行去。
他就是想去通知李三夫妇都不行。
李三夫妇的马太好,太能跑了。
没过多久,马蹄声就追上了他,甚至连停下的动作都没有。
马蹄扬起的尘土,让邱白吃了个够。
“呸,这特么怎么没有红绿灯!”
邱白吐出口唾沫,将罩在脸上的面纱摘下,使劲的甩了甩,这才继续朝前行进。
在大漠中前进最是无聊,入目所见,还尽是一成不变的黄沙。
继续行了一日,邱白沿途所见,除了凌乱的马蹄印记,并没有看见有战斗的痕迹。
“也不知道李三他们被追上了没有。”
邱白双腿夹了夹马腹,马儿朝前疾驰而去。
呼啸的风,撩起他衣袍翻飞。
一连数日,邱白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心中顿时有些后悔,是该带个人一起走的。
这样至少能有人聊聊天,不至于这般无聊。
邱白望着前方连绵不绝的沙丘,他们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金黄,如同是被凝固的金色波浪,可却又毫无生机可言。
狂风卷起细沙,打在脸上,若非有面纱遮住脸颊,邱白觉得自己的脸上也会有高原红。
“玛德,我这也算是取经之路了吧!”
邱白拿起水壶,微微抿了一口,就将水壶给放了回去。
水在沙漠里就是生命,他可不敢浪费。
“也不知道文秀那丫头怎么样了。”
邱白信马由缰,不禁想起那晚上,在篝火旁的那双怯生生的眼睛,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暖意。
可这温暖很快就被孤寂所取代。
在这茫茫的沙漠之中,他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孤寂,而且这种感觉正在急速涌现,就像是泛滥的山洪。
“靠,以后再也不要一个人出发了!”
邱白连忙运转寒冰诀,让冰凉的感觉从经脉中蔓延,顿时让他清醒了许多。
重重的缓了口气,邱白在心底发誓,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有人陪着。
他不要再享受这种孤寂感了。
可他却忽然想到某位,曾经无数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斗。
可到最后,他却是那般的孤单。
连个跟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曾经志同道合的朋友,跟他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