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昆仑山的寒意最是刺骨。
惨淡的晨光费尽力气,艰难的穿透铅色的云层,吝啬的洒在地面上。
微弱的光线,映照着未曾融化的积雪,泛着清冷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冻人肺腑的寒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般的刺痛。
屋子里,邱白缓缓睁开双眼,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睡意,只有一片冰湖般的沉静。
半个时辰的静坐,他不仅将昨夜翻阅的一阳指秘籍,达到初入门槛的境界,借着体内紫霞真气运行周天,更是将状态调整到巅峰。
此刻的他,精气神充足,体内真气如江河般奔涌,沛然莫御。
那本薄薄的一阳指的秘籍,现在静静躺在他的怀里。
对于拥有着【过目不光】词条的邱白而言,秘籍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幅图都已烙印在他脑海里。
至于这本秘籍要不要还给武家。
这就得看武家的表现了。
毕竟,武雄此人武功还是很不错的。
能够将一阳指练到五品境界,足可见其天赋和毅力。
收拢到麾下,也是不错的战力。
如今这江湖上,宗师级别的战力,实在是凤毛麟角。
武雄此人能将一阳指练到五品,未必没有突破到宗师境界的机会。
所以武雄会怎么选择,邱白也很是好奇。
另一边,上官虹见邱白睁开眼睛,脸上也是露出淡淡的笑容来,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疲惫,显然是昨晚没怎么睡好。
倒是年幼的李文秀没那么多想法,此刻都还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
“昨晚竟然......真的平安无事?”
上官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恍惚。
这过于平静的后半夜,反而让她心头悬着的石头,没能完全落下。
“嗯,安全无事。”
邱白点点头,声音平稳,带着让人信服的笃定。
他站起身来,动作轻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吱呀......
他踱步来到窗边,伸手推开那扇糊着厚纸皮的窗户,凛冽如刀的寒气瞬间涌入,带着雪后特有的清新味道,也驱散了屋内一夜的沉闷。
邱白站在窗前,目光扫过寂静的院落。
院子里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新雪,折射着熹微晨光,纯净的刺眼,几个水缸表面结着厚厚的冰层。
远处的屋檐下,几个武家庄的汉子裹着皮袄子,缩着脖子,正探头探脑的朝这边窥视。
看到窗户打开,他们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低下头,迅速挪动脚步,隐没到屋子的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份惊恐,比昨日的刀光剑影,更能清晰的昭示邱白对武雄的威慑力。
“看来这位武庄主是真懂得屈伸之道啊!”
邱白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对武雄选择隐忍屈服,倒让他觉得武雄是个人物。
懂得审时度势,没有跟莽夫一样,倒也算是个明白人。
他这屈服,倒是让邱白省去不少麻烦。
“收拾一下,我们该走了。”
邱白转身,语气平淡的对着上官虹说。
上官虹闻言,紧绷的神经也是松懈几分,长舒口气,抬手轻轻推了推李文秀,轻声说:“文秀,醒醒,该起床了。”
“唔.......”
李文秀发出小猫般的呢喃,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坐起来,看着母亲呢喃道:“娘亲,天亮了吗?”
“嗯。”
上官虹嗯了一声,上手去给她穿衣服,语气带着点嗔怪道:“再不起来,都太阳晒屁股了。”
“娘,你骗我。”
李文秀趴在上官虹怀里,指着窗外,笑嘻嘻的说:“外面阴沉沉的,哪里有太阳呢。”
“没有太阳,外面就该是黑色的。”
邱白被小姑娘的天真逗乐,笑着调侃了句。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两个武家的仆役抬着热水过来。
邱白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放在这边就好。
李文秀见送水的人离开,好奇的往窗外看了看,带着几分偷感问道:“邱白哥哥,那些坏人昨晚没有来打我们吗?”
“他们不敢来!”
邱白拿木瓢往面盆里打了两瓢水,取下干净的面巾在水里浸泡了下,又捧起一捧水冲洗了下面颊,拧干面巾在脸上擦了擦。
随后取下柳枝嚼嚼,沾上牙粉漱口。
三人洗漱完毕,简单收拾好行装,便往外走去。
方才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武庄主武雄迎了上来,他的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眼窝深陷,显然昨夜亦是难眠。
他的双臂虽然没有冰霜覆盖,但是受到的伤害却是没那么快好,如今裹着纱布,动作很是不自然。
在他的身后,站着几个同样面色灰白,眼神躲闪的管事,都是昨天跟着他出战,然后失败。
见到邱白出来,武雄的身体明显绷紧,上前几步,头重重的低下,用嘶哑的声音说:“邱大侠,昨天真是怠慢了,庄里备了些粗陋的早饭,请你和二位用了早饭再走?”
“好啊!”
邱白咧嘴一笑,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边请!”
武雄听到邱白这话,也是松了口气,连忙侧身引路。
晨光熹微,炊烟袅袅,倒是给这清冷的早晨增添了一丝活气。
邱白和上官虹、李文秀被武雄带着,来到武家庄的大厅里,一张八仙桌摆放着,上面已经摆放了几样简单面食、腌菜和热腾腾的羊肉汤。
武雄在一旁作陪,但姿态放得极低,眼神躲闪,几乎不敢和邱白对视,只是沉默坐在那里。
邱白倒是没那么多想法,自己先将食物尝尝了,觉得没问题,才让上官虹和李文秀动筷子。
吃了一阵食物,邱白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武雄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的看着他。
被这般看着,武雄也是颇为不自在。
“武庄主......”
邱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却让武雄身子微微颤动,抬头看向邱白,就听见他的声音响起。
“以你这五品一阳指的水准,放在中原武林,那也是一派之掌的地步,哪怕是投效一方势力,那也是能搏个富贵前程了。”
“为何你却甘愿窝在这苦寒之地,守着这日渐凋敝的庄子呢?”
武雄闻言,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露出一抹复杂的苦笑。
他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幽幽说:“邱大侠有所不知,先祖遗训:一阳指乃是我武家安身立命之本,更是......祸根之源。当年朱武连环庄的惨案,皆是因为此功而起。”
“中原武林,高手如云,觊觎神功秘笈者不知凡几,我这点微末道行,带着家传绝学去到中原,那无异于稚子抱金过市,徒惹杀身之祸。”
“况且......”
话说到这里,武雄双目看向外面的武家庄。
“守着祖宗几页,看着庄子里的人......\"
\"总归是份责任!”
听到武雄这番话语,邱白并没有感到意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武雄的顾虑很现实,他的选择也符合一个守成者的心态。
但这份守成心态,在邱白看来,或许就是他无法进入宗师境界的关键。
邱白端起瓷碗,抿了口热腾腾的羊肉汤,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
“守成固然安稳,却也难有寸进。”
“武庄主,可曾想过换条路走?”
武雄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讶,眉头微微皱起,迟疑道:“邱大侠,你的意思是.......”
“跟我走!”
邱白放下碗,目光直视武雄,没有任何拐弯抹角,朗声道:“我邱白乃是华山派弟子,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要返回华山。”
“我华山派在江湖上是什么地位,想必武庄主也很清楚,如今家师岳不群更是坐上五岳盟主的宝座,而我亦是宗师修为。”
“我需要人手,需要像你这样有根基,有潜力的高手,来跟着我,替我做事。”
“华山派的资源,远非你这苦寒山庄可比,跟着我,你的武功或许能更进一步。”
“华.......华山派?”
武雄倒吸口凉气,瞳孔巨震。
眼前这个年轻人,没想到居然出身五岳剑派之一的华山派,难怪如此年纪轻轻,就有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那寒冰掌力.......莫非是华山派的绝学?
他心中的惊讶如同惊涛骇浪,昨日被碾压的恐惧,和此刻巨大的诱惑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禁心乱如麻。
邱白看着武雄的反应,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不得不承认,扯虎皮做大旗,是真的好用。
如果非要说人话,那就是:这就叫专业。
若邱白没有门派背景,即便是他有着通天武功,在旁人看来,那也是散修一枚,算不得什么天骄人物。
这就是很现实的东西。
什么天骄榜,天才榜,若是没有宗门势力做背书。
你什么都不是,野榜而已。
招人也是一样的。
没有背书,哪有天才跟你混。
“邱大侠的抬爱......”
武雄喉咙滚动,声音都有些发颤,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无法作出决定。
“这......这也太突然了......武家庄上下百余口子人......我......”
“不要着急!”
邱白朝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我给你时间考虑,就以三天为限吧。”
“正好我要出去办点事情,在我回来之前,你好好想想。”
“是继续窝在这日渐没落的庄子,守着那本可能永远无法练到更高境界的秘籍,还是跟我去华山,博一个更广阔的天地,让武家的传承在你手上发扬光大。”
“路,给你划出来了,你自己好好想吧!”
邱白见李文秀和上官虹都放下筷子,便站起身来,目光扫过桌面上的食物,最后落在武雄那张因挣扎而扭曲的脸上。
“这顿早饭,我承你的情,一阳指秘籍还给你。”
“希望我回来时,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邱白将一阳指秘籍丢在桌面上,没有再给武雄说话的机会,朝李文秀招了招手。
“嫂子,文秀,我们走!”
上官虹早已收拾妥当,闻言牵着还有些迷糊的李文秀,径直走出了气氛压抑的厅堂。
武雄伸手捡起一阳指秘籍,抬头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唇嗫嚅着,最终颓然的跌坐回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心头。
是祖宗的基业和安稳的现状?还是一个他根本无法揣测深浅,却又充满致命诱惑力的未来?
邱白昨日那轻描淡写间展现的绝对实力,还有华山派这个金字招牌的分量,让他第一次对自己坚守的道路产生了动摇。
邱白三人牵着马,走出武家庄沉重的寨门。
冷冷的山风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庄内那沉闷压抑的空气。
“邱白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李文秀坐在马背上,裹紧身上的小棉袄,好奇问道。
邱白牵着马缰,目光看着前方那蜿蜒崎岖的山道,眼神中透露着锐利,语气中更是带着不加掩饰的兴奋。
“去寻宝!”
“寻宝?”
李文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驱散了早起的最后一点迷糊。
“对。”邱白笑着点点头。
上官虹眉头一挑,脸上露出几分好奇,沉吟着问道:“邱白,我们难道去红梅山庄寻宝?可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啊!”
“自然不是。”
邱白笑着摇摇头,看了上官虹母女一眼,轻声道:“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李文秀双眼亮晶晶的,双手拍着掌声。
“好诶,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大概是两百年前,当时的武当派张真人满一百岁,他的弟子张翠山带着妻子殷素素回到武当,同行的还有个刚满十岁的少年张无忌。”
邱白简短的说:“张无忌被玄冥二老以玄冥神掌重伤,武当派的张真人都驱逐不了寒毒。”
“张无忌幸运遇上蝶谷医仙胡青牛,可胡青牛也死了,然后张无忌就来到昆仑山,在这里遇到朱九真和武青婴。”
“最后却因为朱武两家的人贪婪,将张无忌逼迫到那悬崖上,最后跳了下去。”
“哇,朱家和武家的好坏啊!”
李文秀听到张无忌跳下悬崖,小嘴嘟起,气鼓鼓的。
上官虹皱眉道:“邱白,我们这是要去张无忌跳崖的地方?”
“嫂子,你真聪明。”
邱白笑着点点头,沉声道:“当年张无忌跳下悬崖,却也是他命不该绝,在悬崖上有一座平台,里面有一条山缝。”
“张无忌穿过那一条山缝,来到一个隐秘的地界,在里面找到一本名为九阳神功的秘籍,他练会九阳神功之后,就将秘籍藏在那里。”
“所以......”
上官虹看着邱白,迟疑道:“邱白,你来昆仑山的目的,就是找九阳神功?”
“对,就是找九阳神功。”
邱白笑着点点头,朝她笑了笑,道:“不然我闲着没事干啊。”
“可......那都过去两百年了。”
上官虹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握紧了缰绳,担忧道:“那里面还能找到什么吗?万一......”
“没有万一!”
邱白头也不回的说:“一个改变了很多人命运的地方,总该会留下些痕迹的。”
三人沿着崎岖的山路跋涉,很快就来到红梅山庄的旧址。
昔日的亭台楼阁,早已湮灭在风雪里,只剩下几根焦黑的石柱,还有坍塌的墙基,倔强的刺破积雪。
寒风穿过废墟,发出呜咽的悲鸣。
“应该就是这里了!”
邱白勒住马,指着山庄后面那深不见底的断崖,沉声道:“周围只有这边比较像。”
此处崖壁几乎垂直,平整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下方云雾弥漫,根本看不清底部。
只有呼啸的风声从深渊中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张无忌当年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李文秀牵着上官虹的手,伸着脑袋往悬崖外看去,望着那令人眩晕的深渊,小脸不禁有些发白。
“好......好高,他从这里跳下去,不会被摔死吗?”
“主角嘛,跳崖可是机缘,不是死路。”
邱白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指着下方不见底的深渊,神色认真的说:“不过,他当年能够活下来,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而是下面有一处突出石台。”
邱白捡了粒石子丢下去,侧头看向上官虹和李文秀,笑着说:“我们得找到那个石台。”
上官虹看了眼云雾弥漫的崖下,很是担忧的说:“这悬崖如此险峻,如何下得去啊?绳索怕是不够长,也找不到可靠的固定点啊!”
“无需绳索!”
邱白自信一笑,伸手将倚天剑拿在手里,看向上官虹。
“嫂子,你和文秀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说完这话,他走到悬崖边上,深吸一口昆仑山凛冽清寒的空气,体内紫霞真气沛然流转。
下一刻,他的身影一跃,竟如同一片毫无重量的柳絮,轻飘飘的朝那万丈深渊落下。
“邱白哥哥!”李文秀吓得惊呼出声。
“邱白!”上官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邱白的身影在空中骤然变得模糊,仿若化作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在呼啸的狂风中灵动的转折。
这正是他从飞天神魔的武功中领悟出来的绝顶轻功,传承自青翼蝠王的飞絮青烟功。
他的脚尖偶尔在覆盖着薄雪的岩石上轻轻一点,借力卸力,身形就如同鬼魅一般继续向下滑落而去。
速度看上去似乎并不快,却异常稳定的朝云雾深处坠去。
几个呼吸之间,邱白就被翻涌的云雾淹没。
上官虹和李文秀紧张的站在崖边,徒劳的望着那片翻滚的云雾。
下方,邱白将轻功运转到极致,精神高度集中。
飞絮青烟功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次转折都妙到毫巅,巧妙地化解着下坠的巨力。
下降了约莫数十丈后......
眼前豁然开朗,云雾在此处稀薄了许多,一块巨大而平坦的石台如同天外飞来,突兀地镶嵌在几乎垂直的崖壁之上。
邱白足尖在石台边缘的积雪上轻轻一点,卸去最后一丝冲力,整个人如羽毛般悄无声息地落在石台中央。
石台不算太大,约莫两丈见方,积着厚厚的雪,边缘是令人胆寒的万丈深渊。
寒风在这里更加猛烈,刮得人脸颊生疼。
邱白目光如电,迅速扫视整个石台。
石壁陡峭湿滑,布满了青苔和冰凌。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石台靠里侧,靠近山壁的地方。
在那里,积雪似乎比别处浅一些,隐约能看到一道极其狭窄的缝隙,像被巨斧劈开的一道裂痕,深不见底,仅容一人勉强侧身挤入。
“就是这里了!”
邱白心中一凛,缓步走了过去。
裂缝入口处,积雪被风吹散了一些,露出了下方灰黑色的岩石。
就在那裂缝最狭窄、几乎需要人缩骨才能挤进去的位置,邱白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具森然白骨,被死死地卡在那里!
白骨呈一个极其扭曲痛苦的姿势,上半身奋力地想要挤进裂缝,下半身却被牢牢地卡在狭窄的入口外。
肋骨深深嵌入岩缝的凸起处,脊椎扭曲变形,头骨则歪斜地抵着另一侧的岩壁,下颌骨大大地张开着,仿佛在无声地呐喊,透露出临死前极度的绝望与不甘。
它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殆尽,只有几片风化的布屑粘在骨头上,在寒风中微微抖动。
白骨的一只手骨竭力向前伸出,五指张开,似乎想要抓住裂缝深处虚无缥缈的希望,另一只手则死死抠着入口处的岩石。
指骨甚至因为巨大的力量而碎裂变形,在岩石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死寂之气,从这具白骨上弥漫开来,与石台上刺骨的寒风融为一体。
邱白站在白骨前,眼神复杂。
他认出了这具白骨的身份......
正是当年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想要骗取张无忌信任,最终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朱长龄!
“朱长龄……”
邱白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在空旷死寂的石台上显得格外清晰。
“贪婪蒙心,执念如魔。你一生算计,最终却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被活活困死在这狭窄的绝地,数十年无人知晓,连尸骨都不得安葬。”
“这,就是你苦苦追寻的宝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