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脑子里回忆着昨日发生的事情。
只记得自己在迎春这里喝了许多的酒,更多的就想不起来了。
“来人!醒酒汤!”孙绍祖也懒得动,仰躺在床上大喊着。
屋外立刻传来响动声,司棋拿着碗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爷怎么才醒,奶奶早早让人准备好了,您喝了,赶快起来,一会就该点卯了。”
孙绍祖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上有些乏力,好像是被什么碾压过的疼,他晃动了胳膊,想要接过汤碗。
他如往常一般接过,却在司棋松手的一瞬间,感觉手指像是不听使唤了,汤碗砸在了床上,染出一片深色。
“小蹄子!你端的什么碗!”孙绍祖怒吼出声,就要抬脚去踹,只抬到一半却发现使不上力。
司棋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见这人撑在床上喘息着看着他自己的腿,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来。
“这是怎么了?”孙绍祖的奶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扯着嗓子对司棋吼道,“你们贾府是怎么教你的,连伺候人也不会?”
司棋冷笑一声道,“嬷嬷会伺候人,那嬷嬷来伺候吧。”
“司棋!怎么和嬷嬷说话呢?”迎春此时才从另一间屋走了进来,笑着对那嬷嬷道,“司棋这我来说她,只是现在时间不早了,爷再不起来,就赶不上点卯了。”
孙绍祖在一旁看着三个女人在这说话,竟然真的不管自己,忍不住有些气恼,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快伺候爷更衣!”
这一声吼完,他腿一软,但是很快就又撑住了。
是宿醉的原因吗?
他思索了一下,又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除了有些酸软无力外,没有其他感觉了,这才放了心。
迎春冷眼看着,声音却带着几分的担心,“爷,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可要找个大夫来?”
孙绍祖不耐烦的摆摆手,换了衣服洗漱一番,便出门了。
迎春又往婆母那走了一趟,回来后见了几个孙家的管事,这才闲了下来。
这孙家毕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人员少,迎春又是在家里管过家的,自然是能处理的很好。
“姑娘,派回府打听的人回来了,说咱们府里没什么大事,大老爷和二爷今早也回来了,四姑娘也没有事。”
司棋将回贾府打探消息的人说的话给迎春说了。
“那便好。”迎春松了口气,脸上的笑也轻松了许多,“只是可惜我脸上有伤,大老爷和大太太那还好说,让老太太和婶母以及姐妹们看到,到底是不好的。”
荣国府里。
贾赦从衙门里出来,一回到府里就病倒了。
黛玉带着言泉去给他看病,知道他是急火攻心,恐惧太过,身体底子又有些空虚,这才一下子就病了。
开了几副药,又嘱咐了邢夫人几句,便回来往贾母那边去了。
宁国府的事情虽然当时是瞒着贾母的,但是总不能一直瞒着,第二天古落和邢夫人两个,就把这件事的始末给贾母说了。
贾母愣怔了好久,“可知是因为什么?”
这话说完,她自己又摆了摆手,“我知道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若不是咱们走对了路,此时也是他们一般了。”
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吓人,明明站了这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
“老太太。。。”
古落想劝一两句,贾母叹息一声,打断了她,“珍哥儿他们可定罪了?你们大老爷和琏儿过去一趟,可有说什么?”
古落忙回答道,“还没定罪,只是家抄了,具体的咱们还不清楚。”
邢夫人接着道,“大老爷过去一趟,回来就病了,并没有说什么。琏儿回来倒是说了,但是只是问了他们那边行事方面的事情,并没有牵扯到咱们身上来。”
贾母冷笑了一下,看向屋子里的人,“没有牵扯到咱们身上?咱们还用人牵扯吗?站在这里的咱们,哪个行为上没有过错处,不过是看上面要不要查罢了。
平日里我说的话,你们是都不听的,现在真的出了事,让我怎么去和列祖列宗交代去!”
说着,她眼泪已经滑落下来,说到这,她支起身子问道,“宗祠呢?宗祠里的东西可还完整着?”
古落可是从来没想到过这东西,低下头没有说话。
邢夫人更是从开始就没怎么露面处理过事情,只能硬着头皮道,“那边府里封了,咱们都进不去的。”
贾母无力的靠在榻上,眼泪无声的往下落。
“都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听到贾母赶人,古落等人还想再劝几句,见贾母是真的想要一个 人安静,这才起身离开。
“有什么事情,及时过来告诉我们。”古落嘱咐鸳鸯道。
又见黛玉带着言泉过来,忙道,“言大夫,还得劳烦你在老太太这待几日。”
“二舅母,还是我留下吧。”黛玉面露愁容,“有我在这,老太太若是想找人说话解闷了,我能立时就过来。”
“也好,鸳鸯,你给林姑娘收拾个住处,先让她在这住几日,不要来回的跑了。”
“哎。”鸳鸯答应一声,引着黛玉进了屋子里。
古落和邢夫人分开,嘱咐了凤姐李纨去忙府里的事情,最后身边只剩下了个惜春。
“园子里一时也没有姐妹们住了,你来我这住几天,也当陪陪我。”古落看着惜春,心里有些担心。
“太太。”惜春的声音里没有带半点忧伤,她郑重的看着古落,“我们府里已经没了,我以后也是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嫁不出去的人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古落皱起眉头,“谁说你嫁不出去就没有价值了?你的价值难道只体现在婚姻上吗?”
“太太,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我的价值就是在婚姻上不是嘛?”惜春声音很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刚刚经历了这一切的人。
“对于我而言,有一门好的亲事已经是不可能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降低我对府里的影响。”
“太太,我想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