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黄鹤翔省长要走访调研下岗职工生活费发放情况。
宁浩把参加走访调研的人分成了两组。
田秉义秘书长和徐曼妤几人为一组:宁浩和尉大金几人为另一组……”
就在这时,天空又是一道闪电。
闪电透过落地窗,把室内照得一片通明,让人们把黑影也看了一个清清楚楚。
这个鬼鬼祟祟打电话的人竟是常务副市长罗长青。
短暂的明亮之后,室内再次变成一片漆黑。闪电之后,紧接着就是一个震耳欲聋的爆雷在头顶猛然炸响。
不知道罗长青是因为见不得光,还是因为承受不住雷霆万钧的气势,他的身子就像雨中的一片树叶,抖成一团。
“打住!
罗长青,我问你!安排分组调查不应该是秘书长田秉义的事情吗?什么时候轮到他监察厅厅长宁浩越俎代庖了?
你当时就没有想到这里面有猫腻?”
黄濬恨铁不成钢,在心里不知道骂了罗长青多少遍“猪脑子”。过了好大一会儿,他长长吁了一口气,胸中的怒火才稍微消退了一点儿。
“接着往下说!”
黄濬见罗长青不说话,就硬邦邦地催促了一句。
“我,我怕走访调研中出现差错,我就没有在宾馆陪同黄鹤翔省长,而是跟着田秉义秘书长,一块儿去入户调查了……”
“罗长青,你为什么不跟随宁浩那一组?
田秉义这一组有徐曼妤跟着,田秉义又是一个‘烂好人’,走访哪一个下岗职工还不是徐曼妤说了算?你再跟着有什么意思?那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是、是,是我考虑不周。确实、确实宁浩那一组出了、出了事情!””
听到省委书记盛怒,罗长青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说话也变得有些磕巴。
“别婆婆妈妈的尽说这些没用的,你捡着主要的说。说徐曼妤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曼妤被莆贤市纪委的人给控制起来了!”
“为什么?
他们用什么理由把徐曼妤‘双规’的?”
“听说,莆贤市纪委先双规了下岗职工再就业管理办公室的两个财会人员,是她们检举揭发徐曼妤贪污下岗职工生活费。”
“好,我知道了。
你想办法给她传递一个消息。
让徐曼妤积极‘配合’纪委调查,‘该交代的问题’要主动交代。
至于给她什么处分,要看她犯了什么错误,做了哪些违法的事情。
党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请她相信,上级党委一定会给她一个公正的处理意见。”
黄濬脑子转得很快,做事情非常果断。
“好好,我一定一字不差地,把您的话传达给她。”
都是千年的狐狸,修炼的程度也差不到哪里去。黄濬这些话听上去冠冕堂皇,其真实含义,黄濬懂、罗长青懂,徐曼妤也懂。
为了让黄濬放心,罗长青又把黄濬说的话,准确无误地复述了一遍。
田秉义秘书长说,鹤翔省长没有去餐厅,还在他下榻的房间等待钟书记。请钟延睦直接去617房间。
虽然两次通话间隔还不到两个小时,但是钟延睦明显听得出来,秉义秘书长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前一次通话,钟延睦觉得秉义秘书长心情愉悦轻松。后一次通话,他发觉秉义秘书长的心情有些压抑低沉。
钟延睦猜测,就在这一个多小时里,一定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
钟延睦走进宾馆大楼,里面的氛围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
迎面碰到宾馆工作人员,虽然她们还是和往常一样,先微笑着问声“钟书记好”,然后就恭敬地侧身避让,让钟书记优先通过。
可是,她们的微笑显得有些僵硬,声音也非常不自然,似乎她们在掩饰内心的恐怖。
距离617房间还有二三十米,钟延睦就看到黄鹤翔省长的秘书唐君继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他不时地看一眼腕表,然后再不时地往楼道走廊里张望一下。
“钟书记,您可来了。省长在房间里等你呢!”
唐君继看到钟延睦,兴冲冲地迎接了上来。
“哒、哒哒!”
唐君继极有规律地敲了敲房门。
“请进。”
随着鹤翔省长的答应,唐君继推开了617房间的木门。
“省长,钟书记过来了!”
“延睦,来这边坐!”黄鹤翔亲热地拍打着自己身旁沙发的靠背,“怎么样?天气预报说,傍晚时分,边东省北部地区有大暴雨,并伴有七八级的阵风。这么恶劣的天气,你说你跑这一趟干啥?”
“省长,延睦虽然懂得规矩不多,但是稍息立正还是知道的。
白天不能赶回来陪省长调研,已经让延睦羞愧难当了。无论如何,延睦也应当陪同省长吃一顿饭。
否则,人们岂不说延睦不懂四六?”
黄鹤翔又关心地询问了钟延睦一番身体情况,当得知钟延睦有极大概率做到临床治愈时,黄鹤翔省长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然而,这丝笑容就像隆冬时节的暖空气,人们还没有觉得温暖,就被肆虐的严寒给严严实实地覆盖住了。
黄鹤翔这丝微笑还没有来得及伸展开,就被满脸的严肃迅速取代。
“延睦同志,在走访下岗职工生活费发放情况的时候,发现下岗职工再就业管理办公室存在严重贪污国家专项资金现象。
经初步查证,涉案金额就达二百七十多万。
主犯是劳动局副局长兼下岗职工管理办公室主任徐曼妤,从犯是下岗职工再就业管理办公室的两名财务人员董肖晶和大向芳。
同时,还有证据证明,徐曼妤至少还存在吃回扣、虚列费用开支、报销假单据等十几项贪污受贿行为,涉案金额有近百万。
现省纪委已依规对上述三人实施‘双规’。”
说到这里,黄鹤翔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钟延睦。
“延睦同志,你说实话。
是否有人向你检举揭发徐曼妤的贪腐问题?”
“没有!”
钟延睦回答得非常干脆利落。
“不过,我曾经听到社会上一种流言。
说徐曼妤和文林市长、罗长青副市长关系不错。
当初,项文林市长在国企改制中,打算把莆贤国棉厂无偿送人。其中给项文林市长拉皮条找下家的,就是徐曼妤。
后来在秦逸飞的建议下,我在书记办公会上推翻项文林市长把国棉厂无偿送人的提议。
结果国棉厂被世界500强企业双头鹰集团控股,除去一次性卖了三个多亿,充盈了市财政之外,每年国棉厂还能上缴接近两个亿的利税。
虽然避免了国资流失,但是却阻挡了某些人的发财之路。
后来听徐曼妤说,我和秦逸飞这番操作,至少让她损失了一个亿。
都说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徐曼妤把我和秦逸飞恨得牙痒痒。
前些日子,黄圣溪和橘洲路桥公司联合给秦逸飞下套。打算把秦逸飞拉下马、弄进去。幸亏秦逸飞打铁自身硬,这才勉强过关。当时就有传言,说背后有徐曼妤的身影。
她恨我恨得牙痒痒,我也恨她恨得牙痒痒。
如果真有她的举报信,我早就对她采取措施了,哪里还等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