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教官让咱们整理的坡地就是这儿吗?”
唐一恭拎着铁锹东张西望,很快便开始了他的评头论足,指点江山的架势摆得十足十。
“把楼盖在这儿,周围风景倒是不错,但临水而建,咱们待得久了,会得风湿吧。”
“还有这坡地,占地面积也太小了,国防生楼真的能盖起来吗?”
他就差明着说校方糊弄人。
江天把推车送到合适的位置,转过身走到他身后,照着屁股来了一脚,“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干什么听话就得。”
“怎么盖是赵主任和校方该操心的事,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平整好土地。”
他压着唐一恭的后脖颈,把人提溜到了分好的区块儿,“这里就是你今天需要整理的工作量。”
“记着,不能耽误上课时间,抓紧搞吧。”
安排好唐一恭的位置,江天又引导起了其他男学员的分区情况。
负责把大面积分成小区域的苏寒没想到,他在忙碌其他事情的同时,还会关注她这边的动向,倒是省了她再说一遍的时间。
在学员们忙的热火朝天时,顾月姝和李小宾也拎着铁锹赶来帮忙。
大家看见他们,气势更是高涨。
“顾教官,李干事,你们怎么也来了?”谢妍惊喜的问。
顾月姝边铲土边道:“国防生楼我们也要用,自然该出一份力,难道你们不欢迎?”
“欢迎,热烈欢迎。”蒋若琳挤开谢妍,一脸谄媚的和顾月姝商量,“那个,既然是为了出力,不如把我们身上的负重解了?”
“出力嘛,解开负重,我们能出的力只会更多。”
她说完,并拢双手在顾月姝面前晃了晃,裹在她手腕上的沙袋,正好露出一个边角。
顾月姝将锹杵着地,两只手掌叠在锹把上,下巴正好用手背垫起来。
“我发现啊,你长得美,想的更美,还没天黑呢,做什么梦啊?”
“你说你们怎么都致力于让我变成一个言而无信、朝令夕改的人呢?我得罪你们了吗?”
“听你这意思,有负重在身上就不能出全力干活,那你也太弱了,这明摆着就是缺乏锻炼的表现。”
“如此,我让你们带着负重,才叫对你们好。”
蒋若琳被念的眼冒金星,晕晕乎乎逃也似的遁走,为了离顾月姝远点儿,还特意找人换了干活的位置。
顾月姝呢,完全没有被人避之如蛇蝎的挫败感,只有又说服了一个人的成就感。
经过全体国防生的积极努力付出,顾月姝和李小宾的全力帮扶,坡地在工期内变成了可以施工的平整土地。
去开会才回来的梁书记听闻此事,特意赶到现场。
他不但强调了强大国防对国家和民族的重要性,还检讨了自己工作上的疏忽,更是给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之后,在梁书记的关心下,国防楼建设如期开工。
赵志慨叉腰站在窗前,眼睛紧盯着工地方向,发出了如释重负的长叹,“还好,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不枉他腿儿都跑细,嘴皮子也磨破,才把刘副校长的承诺要来。
但他最感谢的还要属梁书记,那是个真正办实事的好领导。
春去秋来,国防楼早已竣工,一届又一届新学员赶上好时候,加入到了国防生的队伍。
国防楼,也一日赛一日的热闹和繁盛。
这些新入学的学弟学妹,有江天他们这一届学长学姐趟雷,培养计划已经足够完善。
再加上实行代职管理,他们刚进校园,就开始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作为新学员的前辈,队长江天和指导员苏寒,非常默契的联手开启了撕伞行动。
就像当初的顾月姝了解他们,他们也了解比他们小几岁的年轻人,抓起小毛病来,简直一抓一个准。
“我现在越发能体会到,当初顾教官欺负咱们时的快乐。”江天盯着被罚的学员,轻声和苏寒嘀咕。
“我觉得咱们这算是一种恶趣味。”苏寒往本子上记录着数据,还记着抽空回他一嘴。
“恶趣味就恶趣味吧,机会难得,而且咱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们好。”
江天的身姿比之初来大学时更加的挺拔,他了解自己的变化,同样想把这种变化传递出去。
以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这是顾月姝用绝对的耐心,一点一点刻进了他们这批人骨子里的习惯。
他也会用相同的耐心和决心,帮他的兵塑骨重生。
苏寒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久久不能离开。
阳光下,他的光芒更耀眼。
三年的相处,她早就看透了他的本性,油嘴滑舌只是他的表象,聪明、优秀、善良,时刻为他人着想,才是他的底色。
她还记着,他们大一时放寒假,因为苏一良出任务,那一整个假期,家里就她自己。
是江天突然出现,把孤独的她带回了他的家,才让她不至于自己独自过个冷冷清清的年节。
那也是她久违的感受到家的温暖。
“江天。”她轻声唤了唤他,也想这么唤他。
江天疑惑转头,对上她视线后,立刻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就继续这么一直走下去吧。’
两人的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你还想退出吗?”江天一直以来都很在意这个问题,此时尤甚。
苏寒的视线平移向那些满头汗水的学弟学妹,轻缓的摇了下头,“我现在觉得,这很有意思。”
“我们在成长,他们,也在由我们带动成长。”
由此产生的成就感,足以弥补她走不了自己理想之路的失落和挫败。
“江天,谢谢你。”
“嗯?”正因为她的态度高兴的江天,带着疑惑的面庞没了平时的精明,反而憨态十足。
苏寒眉眼更加放松,眼底的笑意也更浓。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开解,谢谢你让我坚持到了如今,还改变了想法,都是你的功劳。”
‘更谢谢你和你的家人,让我久违的感受到了家庭的温馨。’
最后这句,她没有说出口,却最领情。
江天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子,“突然说这个干嘛?让人怪不自在的。”
“对了,我妈打电话过来,说是给咱俩寄了东西。”
“一会儿这边的事结束,你和我一块儿去趟邮局,把东西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