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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老屋里的眉眼官司就这么随着时间的转换而过去了,轻飘飘的,如一粒小石头子投入湖中,只余点点涟漪,混着风一吹,更是叫人关注不起来了。

这天,孟文州才进厂区,就看了办公室的陆亮,他同几个人扎堆在一起,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一张脸笑成了朵菊花瓣儿,灿烂的很。

“哟,小孟来了呀!”,可真是破天荒,这斯今天居然主动向起孟文州打招呼了。

要知道,自打孟文州被老领导器重,撰写文章后,陆亮就不高兴了,每次见了孟文州市都要想办法敲打一二,已是自己的资历。

等孟文州的那篇《“小窍门”解决“老问题”——记红星纺织厂关于降低布机断纬率的探索》登上省报后,陆亮对孟文州的厌恶达到了巅峰,具体体现为对面相遇不相识,开会故意不通知孟文州等等……各类你能想到,你能想到的小心眼儿事情。

是以,他今天突然扬手搞这一遭,叫孟文州有些惊奇。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在路上捡钱了?

都是说笑罢了,孟文州琢磨着,陆亮这么样,估摸着是厂里有啥好事要落他头上了。

是什么呢?孟文州暗自琢磨着,陆亮却不再给他思考的机会了,他昂着头,挺着胸,神奇颇有自得。

“车擦这么锃亮呢!”,他拍了拍自己的车把手,“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朝气,不想我,老咯,不中用,车子都旧了。”

才点了点自己的资历,他马上又接着说道:“小孟,最近都还好吧,老哥我也忙,最近都没顾得上你,要是有啥,就和哥说,哥一定帮你,别和哥客气。”

一口一个哥、哥、哥的,听得孟文州头疼,他宁可没事儿再去做篇文章,也不愿意再见他一眼,真是叫人倒胃口。

手里的停车动作加快,面上几丝笑意作以敷衍,当下连他高兴什么儿都不想早去晓得,真真是心烦。

陆亮这厢还在自顾自峥嵘岁月着,时不时就要来上一句句‘我们那时候…’,不晓得的,还以为他多大年龄呢,实际上人也就刚三十,倒是进厂年龄有挺久了,十来年呢。

孟文州脸上都要僵了,他还喋喋不休着。

“陆哥…”,眼看陆亮就要将话题转到他刚进厂,孟文州一口将他打断,想要尿遁,可他竟扯着孟文州不放。

“小孟,这是嫌我说的多了?”,他乐呵呵的,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

“哪能呢,您说的这些都是咱厂里的老光辉了,都是经验,我得跟您学习。”

嘿,他等的就是孟文州的这句客套话儿,说了半天,可算让他逮住了!

“学习谈不上,经验嘛,倒是有一点。”,陆亮那就跟狗见了骨头似的,那是立马上着杆子往上赶,丝毫不晓儿客气。

说话间,还特意将身子往前倾,声音也微微压了下来,“咱们厂每年都会出去和其他厂子学习交流,今年是和上海的厂子学习的。”,瞧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呢。

“我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厂长办事,向来稳妥。”,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手在车铃上不自觉的拨着,‘叮铃叮铃’的,听着就叫人烦。

“上海那地方,我可是熟门熟路了。六五年那会儿,我跟老厂长去采购一批德国产的细纱锭子,好家伙,那场面……”,可他却浑然不知,眯着眼就说以前,“那边的老关系,还得我去走动。吃饭在哪家馆子,办事找哪个负责人,门儿清!别人去,还真玩不转,光是那沪语,就听得你一头雾水。”

听听,听听这人都说了些什么,就这么个破事儿,至于么?孟文州有些无语。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下头磨洋工,人都来,不在位儿上呆着给领导看,等着被抓迟到呢?

真是一点眼色也无。

正想着呢,通讯员就急急的朝他们赶了过来,说话也大喘着气,看样子累得不轻。

“快、快去会议室…”,等略歇过一口气后,才微微站直身子说,“厂长他们都在呢!”

“快带上学习笔记和外出的资料,要讲去上海的联合学习的事儿!”

陆亮一听,立马整理了自己衣衫,连连扬声回应道:“好,我马上就去,辛苦王同志了。”

话语间,余光还不断的飘向孟文州,神情得意至极。

孟文州被他叨扰了一早,现见着能跑的机会,喜都来不及,怎会去眼红不乐意,立时笑着准备恭贺,可他刚张嘴露了一个字儿,就被通讯员打断给打断了。

他猛拍一下大腿,“不是,哎呀…错啦!”,脸色懊恼,且急且羞,“叫的是孟同志!”

才抬了两步腿的陆亮就这么被定住了,整个肤色通红,看着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空气瞬间凝固了。

三个人中,只有孟文州的脸色未有变化,他点了点头,轻声的说着:“好,知道了,幸苦王同志了。”

随后扭头走向办公室,徒留通讯员与陆亮两个大眼儿等小眼儿,通讯员自觉有错,低着头呐呐说了两句,就快步离开。

“上海…出差…找他?”这几个词在他干涩的喉咙里无声地滚动,却烫得他心口发疼。

怎么可能?他陆亮都去过多少年了,怎么会把他撇下,叫上了孟文州?

他一个农村小伙儿懂个什么?

不就是会写几个漂亮话么,他等登报靠的是自己么,靠的明明是厂子里的好题材,这好题材,谁写谁出名。

远处走过几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儿,风一吹,陆亮被激出了一身冷汗,他们都在多会儿了?自己冒认的开会儿的事儿,是不是都被他们看到?

耻辱和愤怒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

回想刚刚的一切,一股热血“嗡”地一下冲上头顶。

姓孟的那个乡巴佬肯定早就知道了!

他咬着牙暗恨,凭什么?一个农村来的泥腿子,也敢抢他的路。

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变得阴暗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