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珏心惊。
在里头听讲的人少说有五十之数，居然大半是质子！
“说质子其实也有不妥。”苏毅淡然道，“是诸侯慕吾族先进技术，派遣部族嫡系子弟前来学习。”
这套就是苏毅汇报炎皇时的说辞。
寒珏沉思不语。
他自然不会以为华夏君说的就是事实。
因为学宫教的根本不是技术……
“他们来贵部多久了？”
“少则月余，多则数月。”苏毅道。
寒珏回头看看，依约能见学宫里头，身着统一丝绸服装的众人。
这一群人，男的不出意外就是未来各个诸侯国的君主。
女的，也会成为君主的妻子，左右着部族大事。
他们如今在华夏族学习，日日相处，未来归国执政，自然便是天然的盟友。
而他们这个同盟的核心，不正是眼前的华夏君主吗？
他们见识了华夏族的先进的秩序，还会接受父辈那套落后的成法么？
“难怪上君先前所言，天下的未来或许会因为他们而有所改变。”寒珏慨叹道。
“随口一提，未来的事情，只有天神才能知道。”
…
天府核心区外一处住宅区。
这里正是寒部落使团驻扎的地方。
他们人数众多，客馆根本容不下。
寒珏自回来便将自己关在屋内。
手下亲信臣僚，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来人！”听到屋里的招呼，外头几人忙推门而入。
“回去上报父君，联姻是如今寒部落最好的选择。”
“华夏族一直都展示给世人温顺的样子，但他们其实是一只巨兽。”
“安安静静、按部就班的吞并着天下。”
“并且将天下的未来，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这是如山倾、如海涌的趋势，寒部落没有选择。”
“要么速速联姻，还能争得一席之地；要么在洪流中被冲垮，世上难存。”
“就上报这些，一定言明其中利害。”寒珏严肃道。
“顷刻启程，速速回报。此外，让父君即刻昭告天下，联姻一事。”
侍从退下，策马离开。
夕阳西下。
使团上下终于等到了回来的寒莹。
看着众人和善中带着谦卑的笑意，寒莹满满的不自在。
“这里就是你的家，众多寒氏子弟都是你的家人。”寒珏亲自将寒莹迎进驻地。
“公子，莹知道了。”寒莹点点头，她多少能猜出来其中的门道。
“这就好！”寒珏欣喜。
他现在就担心寒莹因为先前的事情，对寒部落抱有敌意。
“莹妹，这边屋子侍女都按照先前住的那边布置。”寒珏指着他屋子旁的另一个院落，“你先前种下的花束，都安排人照看，不会枯萎的。”
“哦，对了，你的那两个华夏族侍女也一并叫了来，就在院内呢。”
“多谢兄长！”寒莹俯身拱手。
“不要这么客气。”寒珏笑着道。
对方认同了自己的身份，那就意味着他多余担心。
“兄长。”寒莹回院时止步，“妹叮嘱你一句。”
寒珏走近几步。
“在华夏族，不论做什么，一定会留有痕迹。”
“既然我部有意结亲，那便拿出十足的坦诚与信任。”
“这也足以换来天府的友谊。”
“兄长记下了！”寒珏正色道。
“那妹先回院落了。”寒莹再拜，告退。
寒珏院落。
“公子，这华夏君主说来也怪。”亲信见公子对往日一个侍女如此客气，颇有些不解，“既然联姻，何不迎娶一位真正的小姐？”
“这次联姻，只要是个我部的女人就能成。”寒珏道。
“华夏族拥有的东西太……，总之联姻对象是谁不重要。”
“我能感觉到，这位君主并没有打算获得我部多少支持。”
“他只是想昭告天下，与我部联姻，仅此而已。”
“华夏族真的这么强大？”另一亲信加幕僚问道。
寒珏理解他们。
若是他们见了那一碧万顷的禾苗，见了牛拉犁铧，见了水车提水。
他们便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很多实力不是明面上能看出来的，就像那一学宫的质子。
“今日臣下几人欲出城一观，被守卫拦住。”
“在这城里头，也有许多地方不许通行。”
“君上交代的事情，实在不好展开。”
“臣下以为可以从这些庶民、仆从入手。”
“只要咱们付出他们难以拒绝的财富，一定能得到不少消息。”
寒珏蹙着眉头：“让众人不要有动作。”
“公子！那丝绸、瓷器技术我等不打听了？”
“臣下已经注意到，高墙里头进出的工匠都住在哪里。”
“先前商队一行那些人至今生死未卜，尔等不知？”
“谁都不要轻举妄动！”寒珏又重复一遍，“若坏了我族大事，定斩不饶。”
“是，公子。”众人面面相觑，点头应下。
“对了，交代各自部属，称呼寒莹为小姐，一律不得怠慢。”
“你们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
“公子，您已经交代过一回了。”亲信道。
…
寒部落使团在华夏族一待就是一个月。
这天。
“公子，华夏君主有请。”
寒珏自宿醉醒来，还有些迷糊。
一个月来，游山玩水，跟着学宫质子听课，受邀在议事厅赴宴。
耳边听的是天府美妙乐曲，眼前看的是天府特色舞蹈。
吃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喝着茶水陈酿。
寒珏几乎忘记了他是来做客的客人，反倒觉得自己本来就该生活在这里。
“可有言明何事？”他含糊的问。
“说是马车实验成功了，请公子同游。”
“终于出来了！”寒珏自榻上下地，目中带着好奇。
他早听说有个马车正在试验，已经被华夏君否定了好几回，如今总算有了消息。
“快，取我锦袍！”
侍女忙前忙后。
寒珏收拾妥当，匆匆出了门。
天府广场。
苏毅、姚翎还有工部几个负责人。
“神使大人，臣下已经试过，即便没有柔软内饰，这车也不像先前那样颠簸。”姚古搓着手有些不太自信道。
“行不行试过才知。”苏毅道，“之前那马车，颠的人骨头要散架，不说舒适，简直受罪。”
“不会了！”冶炼局的局长插话道，“这车上那几对钢板弹簧匠人门日夜不停，打造了十数日才弄出来。”
“一筐矿石，才打的一条，结实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