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们这算是违反了命令吧?”
“咱们没有跟对方起冲突吧?”村中心,一处空地,百夫长坐在石凳上扭头道。
“这都不算起冲突?”
“反正我已经上报统领大人,是罪非罪,由统领定夺。”
“我相信就是统领在这里,也不会不管他们的。”
华夏族战士拿出自己的干粮,煮在锅里。
又添了些野菜,掺着村民送来的粗粮,煮了好几锅。
“吃饭吧!”百夫长道,“叫那些村民也一起来。”
村民们拿出自以为的好东西招待华夏族战士。
自己则准备吃树皮野菜。
“不行!这些都是招待天军的,俺们不能吃!”村长坚决拒绝。
“娘,好香呀,俺饿!”一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大锅。
“不能吃,那是给恩人的,咱们吃煮树皮也一样。”母亲安抚道。
“可俺想吃粮食,不想吃树皮,树皮不好吃。”
“村长,叫大伙都来吧!”士兵温身道,“我们连你们的饭一起煮了,吃不了又带不走,就只能倒掉。”
“还不如让大伙趁热吃上一顿热乎的。”
村长坚决不应。
还是百夫长亲自过去邀请,对方才应下。
看着碗里带着肉丁的稠粥。
村民们感动到不能自已。
普天之下,哪里有当兵的用自己的粮食给庶民的!
“大人,您再吃一碗,锅里还多呢!”
“你忙了半天,还没吃吧?”百夫长问道。
“等大家吃完……我再吃。”小雨姑娘低着脑袋。
“现在就吃!”
粥送到嘴里,心里止不住的甜蜜。
偷眼看去,大人蹙着眉不知道想什么。
可惜她帮不上忙。
她是低贱的庶民,他是这些天军的头领。
他能要自己吗?
可他和她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了……
…
听闻村落有华夏军驻扎。
不少其他村的村民慕名寻求庇护。
仁义之师、与民同食的口号,不胫而走。
数日之间,便传遍整个部落。
流民不思往王邑避难,呼朋唤友来投华夏军。
甚至还有受难的小贵族编出了歌谣:
皇师过,釜甑空。
妻子离,儿女散。
南军至,饭香浓。
同锅食,同碗饮。
如亲朋,如弟兄。
试问天下苦难人?
天命谁属?
歌谣传到联军统领耳朵,当日部下送来的肉食,他一口没吃。
“大统领,要请随军巫医吗?”亲信进帐道。
“我没病!”
“大人是否为华夏族派兵蛊惑民心,而忧虑?”
“蛊惑民心?”大统领摇头苦笑。
“华夏军没有掳掠一个女子,没有抢夺一粒贱民的粟米。”
“这是我们联军无法做到的。”
“不就是救了几个奴隶,赏了那些贱民一口饭食吗?”亲信不解道,“那些贱民怎么就相信了华夏族的诡计?”
“速速派人通报炎皇吧!就说沿途诸侯犒劳不力,引得士卒私下劫掠。”大统领想了想道,“又有华夏军趁机收买民心,请炎皇决断。”
“大人,如此上报,您恐怕要受申饬!”
“就这样吧!”
大统领本就是炎皇宗室之人。
他能感受到,天下人怕是会像这个部落庶民一样,亲附华夏族。
到天下人心像手中流沙,无可挽回的消逝时。
天命还能在炎皇吗?
…
华夏族,天府。
议事厅内,苏毅正站在厅中,此外还有几个部长也在。
众人正听着姚鹿派回来的战士,汇报联军情况。
“唉!”他看看北方,出口道,“出乎意料之外,可又在情理之中。”
这时代的军队就地征粮,本是寻常事。
但联军由各大部落拼凑而成,军纪涣散。
一旦开了口子,想收住可没那么容易。
“姚鹿做的不错!”苏毅道,“但沿途村民却要遭了殃。”
“不用财物交换还好,否则联军就会掳掠人口用于交易,他们本来的与民争利,成了以民为利,这……”
“神使大人!”许玉匠想了想道,“用财货交换,引得联军为害庶民,而我军安抚之。”
“一则宣扬我华夏仁慈,二则展露炎皇失德,照您往常来说,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苏毅不语。
不用去北方,只听士卒汇报,都知道那些庶民的惨状。
如今事已至此,也无可挽回了。
等到天府使者到了骑兵那里,联军估计都回归了。
“通知姚鹿,一切行动以不损失战斗力为主!”
“炎皇随时可能发动战争,让他做好准备!”
“来人!”苏毅继续道,“通知与我部交结的南部诸侯,一旦流民入境,不得驱逐、迫害!”
“但有传言,说有我血盟迫害流民,不听辩驳降低份额!”
“也通知姚鹿,就说我族已经打通东部与南部接壤的通道,流民可放心入境。”
“……”
一条条命令发布,有人小心的记录在丝帛上。
“熊桐!”会议结束,众人退场,苏毅叫住对方道,“你留一下。”
“神使大人,我才回来没几天,您就派旁人去吧。”
苏毅无视对方哭丧的脸。
对方倒是机灵,知道自己又要派他去北方。
“东部你是最熟悉的,为族里立功的机会到了!”
“神使大人,您这……”
“豪华马车。”
“什么时候出发!”熊桐立刻变脸。
“凡是受联军劫掠的诸侯,一定心有不满。”苏毅断定道。
劫掠自己的子民,这对那些诸侯来说,是一种耻辱。
“他们或许心存怨怼,但不敢声张。”
“或许暗自盟会,但不敢动作。”
“我要你去做那个出头的人!”苏毅对着熊桐认真道。
“言明,我华夏族会是他们的后盾,会与他们休戚与共。”
“一旦炎皇有所征召,让他们借故推脱。”
“让他们不用担心炎皇讨伐,我华夏铁骑会护他们周全。”
“但他们若想在未来的天下,分的一席之地,还要观其行!”
“我的意思就这些!”苏毅道,“但具体怎么说,看你熊大人的。”
“臣下遵命!”熊桐俯身一礼而退。
他前脚才回到自己宅院,马车后脚就停在了门口。
他认得出来,这是华夏族目前最豪华的马车,是几位夫人经常郊游所用。
“夫君,您又要出门?”
“你们等着吧!”熊桐对着自己从和部落带回来的两个女人道,“我有预感,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出远门了。”
“您是不是外头有别的女人了?”
“为什么这么问?”
“妾觉得您……好似不想留在天府的家里。”
“首先,神使大人有命,我不敢不从;其次,夫君做的是改变天下的大事。”熊桐笑着道,“这大事普天之下只有神使能做的了,而我就是神使趁手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