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大宅子,本就位于这一排别墅区的尾端,少有嘈杂。各自都有大院子围着,邻里也都是深居简出,互不影响。
是以,夜虽不深,但周遭早就已经安静下来了。
此刻随着李老爷子的话语落,连李家客厅里也彻底没了声音。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几不可闻的空调运转声。
大概,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家上一辈的痕迹已经逐渐被磨灭掉了。
除了一些比较特殊的纪念日或教育小孩时还会拿出来威慑一下以外,平时少有提及了。
这会儿,李老爷子却说让年过四十的儿子去对着自己爷爷奶奶的遗照反思。是出乎大家意料的。
虽是不打不骂,但这是最严厉的家法训戒了。别说才来不久的欢喜没有见过,连丽芳也从来未曾见过。
李先生的眼睛随了父亲,狭长且深邃。
只不过,李老爷子平时的目光温和,李先生则向来冷傲。
而今,这两双眼睛隔空对峙时,却是互不退让。一个严肃坚定,另一个桀骜不驯。
欢喜见过李家老爷爷奶奶的遗照。
放在三楼一个房间里面,两张黑白照片装裱在相框里。并排摆放在一组一米多高的柜子上,人站到柜子面前的时候,正好能和他们四目相对。
军旅出身的李家老爷爷的照片虽然带着笑容,可不怒自威,那双眼深邃得令人迷失。
而旁边的老奶奶则慈眉善目。
初看他们的笑容很和善。只是看得久了,越来越觉得他们笑意蕴含深远,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让人陷入那久远的旧时光里。和过去的人进行一场心灵的对话。
这种感觉令欢喜敬畏与不安。
那间房里除了两张照片,还有一些用过的旧物。一枚JIUN功章、一只子弹壳、一把老式芭蕉扇、一支老式簪子、两只旧茶杯、两把看不出年代的椅子、等等。一一陈列着。
据说,那只子弹壳承载着钱李两家祖辈共同的故事。当年钱小姐的爷爷救过李家爷爷的命。
这个房间算是一间小祠堂了。欢喜只是偶进去过一次,因为那里日常不需要欢喜打扫。
每隔一段时间,老爷子自己会拿着一块新抹布上楼去,在里面待一会儿后,再慢慢下楼来。
而今,大晚上的让李先生上去思过?
那边厢,父子胶着的目光开始变得迷蒙。
李老太太柔柔的声音在宽敞的客厅里响了起来:“去吧。按你父亲说的去做。”
李老爷子起身,率先回了房间里。
李先生一直目送着父亲的背影进了房间,又看着那扇门无声地关上后,把手机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才缓缓站了起来对李老太太说:“那您早点休息吧”。
他说完便朝楼梯那边走去。
欢喜想乘电梯先上去给他开灯。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李先生也不回头,只伸直了胳膊,手朝后轻轻一挥,就做出了一个拒绝的动作。
欢喜停下了脚步。
这个豪门,平日里低调得连做公益也不肯对外报道,简单朴素的日常生活中总有些和旁人不一样的。关键时刻,已经刻进他们血液里的‘规矩’便出现了。
即便如日中天的李先生也得遵守。
看着李先生那挺直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口后,李老太太望着空空的楼梯说:“欢喜,过一个小时后你上楼去提醒先生回去休息。”
是了,刚才李老爷子只让李先生上楼反思,却并没有说时间。
欢喜应道:“知道了。”
看着李老太太进了房间,欢喜把茶几收拾了一下,就上楼去了。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啦。
欢喜回房间洗完澡后,调了个午夜十二点的闹钟,就在二楼客厅里坐了下来。
整栋别墅死一般的沉寂。时间倒也好消磨,欢喜把手机调成振动后,开始看起了电子小说。
十二点整,欢喜便上了三楼。
小祠堂里的灯亮着,门开着。
李先生依然身形挺拔地站在照片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细细抚摸着。见欢喜上来了,他又把目光望向了照片中那两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欢喜就站在门口说:“李总,阿姨让你这个时间回去休息。”
走近了,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只子,弹,壳。
李先生低头又看一眼手里的东西,把它放回原处,走到那两把旧椅子面前,坐在了其中一张椅子上,伸手扶了扶眼镜,对欢喜说:“你下去休息,我想再待一会儿。”
再待一会儿?他不知道已经深夜了吧?
欢喜又劝道:“已经十二点了。”
李先生却不再回答欢喜的话,顺手从椅子旁边的小几上拿起那把蒲扇,轻轻扇了起来。
这是一把已经发黄的芭蕉扇,上面还用米黄色的布打了一小块补丁。欢喜在想,这块米黄色的布原来的颜色应该是纯白,也许是和蒲扇一样经过时间的腐蚀后才有了现在的颜色吧。
南国十一月中旬的深夜,欢喜站在门口,只觉有阵阵冷风扑面而来,屋子里并不热呢。
李先生又说:“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欢喜朝李先生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了一眼,下楼去了。
第二天一早,欢喜起床后就匆忙地下楼去了。
李老爷子夫妇也已经起床了,李老太太问:“昨晚先生几点回去的?”
欢喜心虚地把头低了下去说:“我不知道,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我上楼去叫他,他让我先下来休息,我就下来了。”
李老太太朝那台老式座钟看了一眼,就匆匆上楼去了。欢喜也跟在了李老太太后面。
此刻才清晨六点钟。
上得三楼,李先生身姿笔挺地跪在遗照前的地板上。
李老太太回转身瞪了欢喜一眼,便走进了房间里。
她先站在照片面前,目光专注,双手合十地鞠了三个躬,才对儿子说:“回去休息吧。”
李先生看了母亲一眼,在椅子上坐下了。
李老太太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坐下,对站在门口的欢喜说:“你先下去做饭吧。”
欢喜下楼后,正在喝茶的李老爷子问:“怎么回事?”
欢喜说:“李总昨晚一直在三楼。”
李老爷子脸色微沉,走到大门口换了鞋,开始浇起了院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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