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这后宫存活,就是要斗!要不厌其烦的、屡败屡战的、打起精神地斗!”
“不然,这么多人,凭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这是她的经验之谈,她斗了几十年,从不敢掉以轻心,放松警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算计,才终于坐上了太后的宝座,享有如今的一切。
她猛地站起身,袖摆带起一阵混合着药草的香风:“传我的话,让萧云舒和萧圆姬每日都去紫宸殿请安,就说春日里御花园景致好,让她们多陪着皇上走走。”
美色当前,她就不信皇上不会动心!
“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们想法子侍寝!等她们生下皇子了,以后有的是日子让她们好好静一静。”
等流着萧家血的孩子当上了太子,她也懒得再管这后宫的事情。
窗外,一阵春风卷入殿中,掀动了垂落的纱幔。
太后望向窗外开得正盛的桃花,眯起眼睛:“这宫里头的花,要开就得开在最显眼的地方。躲躲藏藏的,还不如那些野花野草呢。”
廖嬷嬷应了一声,眼角细密的皱纹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走出了寝宫,对身旁的小宫女吩咐道:“去,准备些新鲜的瓜果,再配上几样精致的点心。”
廖嬷嬷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跟在太后身边久了,她身上也有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准备好东西之后,廖嬷嬷正准备拿着东西分别去见这两个小主子,忽而听闻二人正坐在一处试穿绣房送来的新的春季的宫装,便去了缀霞宫。
廖嬷嬷说道:“太后娘娘体恤两位萧家小姐初入宫闱,特意让老奴来传个话。”
萧云舒福了福身:“多谢太后娘娘恩典,也劳烦嬷嬷亲自跑一趟。”
廖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姐妹俩一眼:“太后娘娘说了,皇上近日政务繁忙,常常独自在紫宸殿批阅奏折到深夜。若是有人能去送些茶点,陪皇上说说话,想必皇上会很高兴。”
萧云舒闻言,白皙的面庞微微泛红,而萧圆姬则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嬷嬷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紫宸殿见皇上?”
萧云舒被降了位分,但她如今是贵嫔,也是可以去见皇上的。
萧圆姬只是一个才人,按照宫规是不能主动去紫宸殿找皇上的,不过既然太后愿意给她撑腰,她便可以无视这些宫规。
廖嬷嬷微微欠身:“老奴只是传达太后娘娘的话,两位主子聪慧,自然明白其中意思,老奴告退了。”
随后的两三天,二人轮番去紫宸殿的门口守着,但皇上总是以忙于朝政为由,并没有见二人。
萧圆姬回了寝宫内之后来回地踱步:“皇上分明是在躲着我们!”
不过,她并没有放弃。
萧云舒还是日日都去紫宸殿,萧圆姬则是时不时地去御花园、观鱼台,在皇上可能会经过的地方等他。
……
这一日,萧圆姬正躲在御花园一处假山后,眼睛紧盯着通往紫宸殿的小路。她听说皇上每日下朝之后会经过这里,今天特意在此“守株待兔”。
果然,不多时,一队仪仗缓缓而来。沈映阶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金冠,在侍卫和太监的簇拥下走来。
阳光下,他俊美的面容显得格外清晰,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萧圆姬心跳加速,深吸一口气,在皇帝即将经过时,突然从假山后冲了出去:“皇上,奴婢参见皇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沈映阶明显吓了一跳,后退半步。他身后的侍卫立刻拔刀出鞘,太监总管蔡宝更是反应迅速,一个箭步挡在皇帝面前。
蔡宝尖声喝道,圆胖的脸上满是怒容:“大胆萧才人!冲撞了皇上你可担待得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要行刺皇上呢!”
萧圆姬被几名侍卫挡在距离皇上三步远的位置上,她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随即展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她俯身行礼时,刻意让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
她的嗓音像是浸了蜜糖,尾音微微上扬:“皇上,是奴婢不好,奴婢就是太过思念皇上,太过于迫切地想要见到皇上了。”
“前阵子夜里听到皇上弹的琴声,奴婢心向往之,整夜都睡不着呢。”
沈映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夜他确实在紫宸殿深夜弹琴到三更,但那是为了哄阮清梦入睡,没想到竟被这萧家女儿当众提起。
萧圆姬见皇上没有立刻斥责她,胆子更大了些。她将怀中抱着的紫檀木琵琶转了个方向,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几个清脆的音符。
“这《春江待月》原本是琵琶与古筝合奏曲,奴婢和皇上合奏可好?”
阳光透过御花园的树叶间隙洒下来,在她粉色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弹奏的指法娴熟,几个音符连成一段婉转的小调,确实显出不俗的功底。
这是她苦练多年的技艺,姨娘说过,男人最抵挡不住琵琶声中暗藏的柔情。
蔡宝在一旁急得直冒汗,这萧才人也太不知分寸了!皇上明明已经表现出不悦,她竟还敢当众弹奏起来。
沈映阶声音冷淡,目光甚至没有在萧圆姬身上多停留一秒:“朕现在没有心情。”
萧圆姬的手指僵在琴弦上,甜美的笑容险些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