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之前在风雨楼的时候，你应该也看到了吴秋安额头上的符号印记了吧？”
叶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陈枫低头思索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有些印象。那道符号印记怎么了吗？”
他隐约记得在秘境中与吴秋安交手时，对方额头上确实有一个金色的符文，当时只觉得有些眼熟，却并未多想。
此刻听到叶凡特意提起，陈枫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安。他不知道为什么宗主会突然提及这个敌人，但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要听到的绝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那道印记，便是五帝之中，战帝的传承印记。”
叶凡的声音沉重如铁，“而那吴秋安也是凭借这道印记，才将修为提升至半步无敌帝境的。”
话音落下，陈枫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可能？”
良久，陈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战帝的传承怎么会选择这种背叛天源界的人渣？他凭什么获得战帝的认可？”
叶凡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奈：
“我也不知道吴秋安究竟是怎么获得战帝传承印记的。也许是那神算的手段也说不定，总之，现在战帝传承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这番话中透着深深的无力感。若不是情况已经危急到这个地步，叶凡也不会将陈枫叫来，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真相。
“那咱们快想办法啊！”
陈枫急得直跺脚，“不能让他们得到战帝的传承啊！这可是五位帝君前辈们用生命换来的力量，怎么能让吴秋安这种人玷污？”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在陈枫看来，五帝传承是守护天源界的重要力量，更是那些为这片土地流血牺牲的前辈们留下的最后遗产。让这样的力量落入叛徒手中，简直是对所有为保护天源界而战死的英灵的最大亵渎。
“唉！”
叶凡长叹一声，看向陈枫的眼神复杂难明。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房间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兽帝静静地坐在床上，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陈枫焦急地看着叶凡，等待着他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陈枫不知道为何叶凡突然沉默不语，他刚想开口催促，床榻上的兽帝却缓缓开口：
“还是我来说吧。”
兽帝深知叶凡心中的纠结与不忍。与其让这个重情重义的宗主承受这份煎熬，不如由他这个早已逝去的上古帝君来做这个“坏人”。
“办法有倒是有，但是或许会让某个人承受巨大的危险，甚至有可能丧命。”
兽帝并没有直接点明，而是先试探陈枫的态度。
“那又如何？”
陈枫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斩钉截铁，“大敌当前，一人之命哪有万万千天源界之人的性命重要？我相信无论是谁，都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致大局于不顾。况且到时候天外异族占领了天源界，谁又能够独自苟活呢？”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少年人的热血与赤诚，听得叶凡既感欣慰又觉心疼。叶凡看向陈枫的眼神中有着赞赏，也有着难以掩饰的忧愁。
“如果我说......”
兽帝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凝重，“这个人就是你呢？”
这句话如同重锤般砸在陈枫心上。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听到这个答案时，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眩晕。
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陈枫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也能感受到背后渗出的冷汗。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短暂的震惊过后，陈枫竟然缓缓挺直了腰板。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慌乱逐渐变得坚定，最后甚至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陈枫终于明白为何叶凡会如此难以启齿。原来宗主不是不知道解决方法，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如何开口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需要牺牲的，正是他这个弟子。
但是正如他自己方才所说，用一个人的性命去换取天源界的未来，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值得的。想到这里，陈枫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当然......义不容辞！”
陈枫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虽然当听到兽帝说出那个残酷的事实时，他确实有一瞬间的慌乱和恐惧，但他陈枫从来就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小人。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叶凡当然知道陈枫会这样回答。他太了解这个弟子了——如果陈枫是个只为自己着想的自私小人，又怎么会在自己重返天玄宗时拼死相护，甚至不惜被打成重伤呢？那份赤诚与担当，早已融入陈枫的骨血之中。
“你不用这么快回答。”
叶凡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还有时间好好考虑。无论最终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虽然早已猜到陈枫的答案，但叶凡还是希望他能再慎重思考。
陈枫却对着叶凡摇了摇头，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宗主，不必考虑了，我已经决定好了。”
他缓缓走到房间的窗户前，兽帝控制着黑色灵气为他让开一条通路。陈枫轻轻推开窗户，看向了房间外的沈云等人。
“如果是在外门的时候，也许我会害怕。”
陈枫的声音平静而悠远，“毕竟那时候，我只见过这世界最卑微的一角，这世界的繁华我还没有好好感受过。所以我不想白白在这个世界走一遭，我想要看更多的风景，经历更多的人生。”
窗外的沈云等人看到陈枫，纷纷急切地询问里面的情况。但陈枫只是向他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中包含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陈枫继续说道，目光扫过每一个熟悉的面孔，“这短短几年的时间，我已经领略到了前面十几年都未曾见过的风景。我见过太多，经历了太多，反而让我能够放下心中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