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董乐斌连说三个惨字的渔阳堡到底怎么个惨法呢!
2万百姓仅活百余人。
渔阳堡里长因力主拒鞑子于堡外,开门之后被盯上了。
......
董乐斌抬起头强调道:“是畜生那话,不是打马的马鞭!可怜里长女儿的肠子都被勾出体外。”
他这是多此一举,结合上下文语义,谁不知道此马鞭即马之鞭也。
“里长羞愧悲愤当场咬舌自尽。鞑子逼死里长全家之后便开始集中屠杀,只因怪罪渔阳堡不曾在第一时间开门纳降。鞑子挑出100余年轻女子充当营妓,其余百姓一个都没逃脱毒手。
鞑子先叫全体百姓将家中和携带财物交出,令脱下衣衫,挑好衣服打包收走。又令百姓将破旧衣服撕成布条互相捆绑跪下,再一个个将人杀害。另有两人出手反抗被拔舌,四肢被钉在了木桩上。妇女更惨,十数人遭剖腹,我情报员事发后赶赴现场亲眼所见一孕妇肚子被剖开,胃脏和肠子流在了体外,已经成形的双胞胎儿头颅滚在母亲尸体附近......建州鞑子以百姓哀嚎取乐,他们---”
胶皮浑身在发抖,双手握拳砸案,怒喝:“别说了!两万对两百不到,就能乖乖互相绑住跪下等死!?鞑子手里拿的是刀,不是枪!他们为什么不反抗!”
董乐斌想解释些什么:鞑子披甲且刀法精湛,粪叉扁担断然搞不过大刀长枪云云。又想穆部长说的没错啊,2万人若不惧生死,拿块板砖也能弄死几个鞑子的。他低下头不言语了。
胶皮说道:“懦弱之人死不足惜!”
“是个人都有血,但非是个人都有血性”--“又是多尔衮?”
“多尔衮和多铎的部队。”
泰森起身,双手插袋来回踱了几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用后脑勺继续问:“说说吧,我那便宜侄子又是怎么把自己给玩死的?”饶是董乐斌脑子每分钟九千转也没能在脑海里跳出此便宜侄子的光辉形象,只得用眼神向曹少求助,后者以恼怒与怜惜掺杂的复杂表情提供出帮助:“你详细说一下近卫军败墨过程和情况。”
董乐斌忽觉手指头一阵痛,原来是香烟燃尽烧到了手。他摁灭烟头,吞口唾沫清清嗓子,“近卫野战一师于怀来样边长城下最后一战,师长丁正男、监军万芳及以下官兵8100余人战死,所剩800余人中,重伤者300人抑或性命不保。9000人战至500残兵,这支部队,这支部队可以说全军覆没了!”
“我没问你要伤亡数字,我问的是败墨的原因?”
这时,林云弓着背侧着脸看向董乐斌,语调听上去不严厉,神情却异常严厉。
董乐斌发觉自己犯了大错,一直以来忽视了近卫军的存在,低估了近卫军的地位。是啊,掐指算来近卫军竟是梁山军大徒弟,大徒弟被人打死了,做师傅的怎能无动于衷!
他让自己稍稍镇定下来,“近卫军托大了,打仗太浪!丁师长率部驰援入关后先与科尔沁蒙八旗骑兵于延庆一战大获全胜,此战消耗弹药甚多,此时应该入北京城补充弹药补给的,但他见到阿敏领正红旗来援,于是立功心切,不顾部队长途奔袭又连日作战,官兵已疲惫的不利情况下再次主动发起攻击,消耗掉了本已不多的弹药储备。在我军情处的分析:近卫军与后金军先期的几次交战过于顺利,丁师长滋生骄傲情绪,没把敌人放在眼里---具体来说,他曾向连以上军官做动员时称‘鞑子10万众,我军600万发子弹和10万枚手雷储备,用60发子弹1枚手雷招呼一个鞑子,我还嫌浪费弹药呢’。丁师长还说---”
“他还说了啥豪言壮语?”
“他还引用咱们的话说‘要玩死鞑子’”
曹少长叹一声:“结果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董乐斌此时此刻情商堪忧,不解风情道:“经老赵将军战场叙述和该部幸存官兵反映,我处综合评估下来,近卫军战至怀来时,只要补充到5--6万发步枪弹就能做到全身而退,也就是说,每个士兵再配发上10发子弹,应能安全突围。”
“城里他亲叔呢?在干啥?坐视自己侄子被围!”
“丁提督派出5000京营出城给近卫军送弹药补给,结果折损上千人马被堵了回来,所幸弹药未被敌截获。再遣关宁军护送弹药,袁崇焕以保卫京师为由出工不出力。甘肃唐通军曾去救,也未能突破后金阻击。”
“草包,一群草包!”
潇洒专心致志地听着董乐斌的汇报,品读着泰森的愤怒,在低头喝茶的时候,发现胶皮正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开始没有在意,以为胶皮不过是在发愣。后来,当他有意或无意中注意到胶皮的视线始终聚焦在自己身上,当自己看过去时,对方的眼神丝毫不予回避,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潇洒不由地全身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心里不知怎么地慌乱如麻。
“情报分析认为,袁崇焕…”
胶皮终于把视线从潇洒身上移开,“关宁军和袁崇焕先放一放。你再给我讲讲渔阳堡的事情,把掌握到的情况细节给我一一讲清楚。”
胶皮愤怒了,雷霆一怒,她下定决心出手。
听完军情汇报,泰森回办公室处理掉公文后回到家中,发现殷照云、马天罡、霍尊三人手按着枪把子守在家门口。
殷照云当头说道:“快去卧室,二位大佬在等您。”
自己的卧室里烟味很浓。奇怪的是,受不了烟味的胶皮就挨着正抽着烟的曹少一起坐在床沿上。
见窗帘拉死死的,泰森过去开窗,只听曹少说道:“别开窗,把窗帘拉好。”
“什么重大秘密事?”
曹少看向胶皮,胶皮说道:“你起头吧。”
“上辈子的事。你我还有钳工,我们三个男人压根不会想到对明革成员进行背景调查。都是蝴蝶科技同事,都是同志,所谓同志就是志同道合者奔着同一目的来的。尼玛万万没想到混进来一张画皮。这个鬼就是我们的潇洒。”
“什么?”泰森不禁皱起眉头。
“柴子进,本姓关,曾用名关子进。他包藏私心,不,包藏祸心。还是胶皮做事细致,女人独有的细致啊。”
“关?满人!”
“瓜尔佳,跟鳌拜是一家门的。”
穿越众别墅都是通了供暖的,泰森的脑门上瞬间浮出一层油汗,不晓得是屋子里太热,还是核弹级别的爆料太过热辣。泰森完全不敢信任自己的耳朵,这个消息太过荒唐,荒唐到犹如无良自媒体搬运号发布的惊天类路边社新闻。
他拧了把胳膊上的皮肉,有点疼,没在做梦。“不会啊,我见过他的身份证,汉族。如果写的满族我肯定会有印象。”
“我祖籍还梅县的呢,正儿八经客家人。你见我身份证上籍贯写的梅州么!”--“该你说了,胶皮。”
“我对一多和潇洒都偷偷做过背调。千真万确!”胶皮顿了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后继续说道:“我拿到结论比较晚,已经是启动虫洞72小时倒计时了。我的确瞒了你们12年。但你,还有曹少,你们大概早不记得咱们刚来明朝时,我曾主动针对老白头挑起过几次对满清政策的争论。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不想再看到第二个渔阳堡惨案。调集我们的梁山军把后金灭了!还有,我要重回军委!”
“对呀,当初你就不该任性退出军委么。”泰森抹了把头上的汗,推开房门朝楼下喊:“霍尊,三杯茶一包烟,再准备点夜宵。”
细思极恐!一直以为潇洒反对用兵辽东只是出于其好生之德纠结于民族政策,是工作意见上的分歧,万万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有意思,尼玛太有意思了。”曹少笑着,他那笑听起来比哭还难听,他那笑脸看上去比憋尿脸还难看。
“我说老妹啊,你也真沉得住气,烂肚子里12年。”泰森的脑袋快要炸了,伸手把枪掏出来晃了又晃,“贼喊捉贼,传出去我们别做人了,没脸做人了。今晚咱们要商量个结果出来,是统一战线还是对敌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