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当清晨的第一缕曦光,带着不容抗拒的暖意,刺破厚重云层,如碎金般泼洒在早已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浓烈喜气的皇甫府邸时,这座矗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府邸,仿佛从沉睡中彻底苏醒,沸腾了起来!
雕梁画栋间悬垂的琉璃宫灯,在晨曦中折射出七彩华光;蜿蜒的回廊下,名贵的灵花异草吐露芬芳,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身着崭新礼服的仆役们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兴奋;空气中弥漫着灵食佳肴的诱人香气、千年陈酿的醇厚酒香,令人心潮澎湃。
皇甫诗瑜的闺阁内,红烛高照,将一室映照得温暖而静谧,与外界的喧嚣形成奇妙的对比。何清月夫人,这位风韵犹存、气质雍容的母亲,正手持一把温润如羊脂、触手生温的极品灵玉梳,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地为女儿梳理着那一头如瀑的青丝。每一梳落下,都仿佛带着无尽的祝福与不舍。
镜中,映出皇甫诗瑜绝世的容颜。她身着华美绝伦的大红嫁衣,嫁衣以万年冰蚕丝织就,轻若无物却又流光溢彩。金丝银线在其上精心绣制的鸾凤呈祥图案,在跳跃的烛光下熠熠生辉,那鸾鸟引颈,凤凰展翅,仿佛随时要破衣而出,翱翔九天。
她肌肤胜雪,吹弹可破,眉如远山含黛,勾勒出清雅脱俗的轮廓。唇若点绛凝朱,不点而艳,是这身华服最点睛的一抹亮色。只是那双秋水般澄澈深邃的眸子里,此刻除了新嫁娘应有的娇羞与对未来的无限期待,还隐隐流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与决然。那是对即将展开的人生新篇章的郑重承诺,亦或是对心中所求之道的无声宣告。
“瑜儿……”何清月的声音温柔似水,带着浓浓的眷恋与沉甸甸的嘱托,在寂静的闺阁中轻轻回荡,“今日之后,你便是上官家的人了。相夫教子,携手大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遇事要多为夫君着想,体谅他的不易,家宅安宁方是修行根基;修行路上,更要相互扶持,砥砺前行,共攀那无上高峰……”她絮絮叨叨,将为人妻、为人媳的道理,以及自己半生浮沉、在世家大族中磨砺出的智慧与体悟,化作涓涓细流,融入那一下下轻柔的梳发动作中。她回忆起女儿蹒跚学步时的可爱,初显灵根时的惊喜,第一次御剑时的惊险……无数画面闪过心头,最终都化作了此刻镜中这即将出嫁的绝代佳人。
皇甫诗瑜静静听着,感受着母亲指尖穿过发丝带来的温暖,感受着那话语中蕴含的拳拳爱意与殷切期望。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冲撞着眼眶,微微泛红。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无比清晰坚定:“娘,女儿记住了。必不负您与父亲的教诲,不负皇甫家的门楣,亦不负……玉郎的情意。”她的目光透过铜镜,似乎已看到了那个身着红袍、等待她的身影,心中那份坚定愈发清晰。
而在上官玉暂居的、位于皇甫府西侧一处清幽雅致的院落中,气氛却与主府的喜庆截然不同,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与肃杀。
天刚蒙蒙亮,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戒色和尚那胖乎乎的身影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没有惊动任何明岗暗哨。他脸上惯常的嬉皮笑脸消失得无影无踪,肥肉堆叠的眼睑下,那双小眼睛精光四射,透着一种罕见的严肃与……一丝发现猎物的兴奋。
“上官!”戒色和尚甫一落地,立刻压低声音,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废话,“出事了!佛爷我这两天在城里转悠,寻思着给你这大喜的日子找点新奇玩意儿添道彩头,结果……嘿嘿,彩头没找到,倒是在犄角旮旯里发现了好几窝硬菜!”
上官玉早已起身,正负手立于院中一株虬劲的古松之下调息吐纳,周身隐隐有混沌气息流转,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闻言,他倏然睁开双眼,两道锐利如实质的目光刺破晨雾,剑眉微蹙:“硬菜?”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冰冷的质感。
“对!硬得硌牙!硌得佛爷我手痒心也痒!”戒色和尚小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搓了搓油腻的手指,“佛爷我这鼻子,你是知道的,比那猎犬还灵光百倍!闻着好几股子不同寻常的骚气!顺着味儿一路摸下去,嘿!你猜怎么着?在城西那破得连鬼都嫌弃的义庄里,逮住了一窝刚从北原那冰天雪地里钻过来的耗子!领头的正是天狼殿那几条最凶最疯的雪原疯狗,还带着一群被他们用邪门秘法催得眼珠子通红、涎水横流、只知杀戮的畜生妖狼!鬼鬼祟祟,缩在义庄的破棺材板后面密谋呢!佛爷我隐在暗处,听得真真儿的!”戒色和尚模仿着对方阴狠的语气,“他们打算等你这婚宴进行到最热闹、最松懈的时候,把那些疯狼一股脑全放出来,冲击人群,制造大混乱!还说什么……要趁乱咬死几个重要人物,最好是能伤到你和新娘子,让这喜宴变成丧宴!”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以上官玉为中心弥漫开来,院中的温度仿佛骤降。他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斩断虚空:“天狼殿……北原苍狼王!好大的狗胆!”他瞬间想到了更多,声音愈发冰冷,“恐怕……不止这一家!估计还有别的势力,怕是都存了浑水摸鱼之心,天狼殿不过是急先锋,想制造混乱,给其他人创造机会!”
“佛爷也是这么琢磨的!”戒色和尚一拍他那锃亮的光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这帮孙子,肯定还有同伙藏在暗处!指不定藏在哪个犄角旮旯、或是哪个宾客堆里憋着更阴损的坏水呢!放心,佛爷我既然撞见了,岂能容他们猖狂?顺手就把那窝耗子和那些疯狼都超度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保证干净利落,连骨头渣子都给他们扬了!那义庄现在干净得像被佛光普照过,半点血腥味都没留下!”
上官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凛冽杀意。他深深看了戒色一眼,重重拍了拍对方厚实的肩膀,沉声道:“做得好!秃驴,这份情,我上官玉记下了!”他目光扫过院墙,望向主府方向,“大婚在即,府内防卫看似森严,但宾客鱼龙混杂,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潜藏。你熟悉这天澜城的大街小巷,眼力又毒,帮我多盯着点!特别是那些刚刚入城、形迹可疑,或者气息刻意收敛的家伙!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传音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