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师弟。”他转向一旁侍立的慧明长老。
“师兄。”
“老衲出征期间,寺内一切事务,由你暂代主持。务必守好山门,安抚香客,统筹后勤补给。”慧德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实则是因为慧明性格相对圆滑,且实力在众长老中不算突出,留守最合适。
慧明双手合十,躬身应道:“谨遵师兄法旨,必不负所托。”
很快,法华寺钟声长鸣。以慧德为首,包括五位大乘期长老、三百武僧精锐,以及响应号召的各路西域修士共计两万余人,组成了一支声势浩大的援军,浩浩荡荡开出山门,朝着枯骨岭方向疾驰而去。
寺内,顿时显得空荡冷清了许多。
慧明长老送走大军后,心头那份沉重感并未减轻,反而愈发清晰。他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寺院内踱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后山禁地附近。
当他抬起头,看到那座巍峨肃穆的镇邪塔时,心头莫名一跳。
今日的镇邪塔,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塔身那些暗金色的梵文,隐隐流转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丝?塔顶那颗悬浮的舍利子,散发的佛光仿佛不如往日稳定,偶尔会极轻微地闪烁一下?
慧明皱了皱眉。他负责寺内典籍管理多年,只知道这是寺内禁地,对于塔内具体镇压着什么,封印如何运转,他一无所知。就连住持慧德,似乎也知之不详,只将其当作一个重要的象征和禁地来守护。
“许是连日备战,寺内灵力波动频繁,影响了塔周环境?”慧明暗自猜测,并未过多重视。毕竟这塔矗立在此不知多少万年,从未听说出过什么岔子。
他摇摇头,正欲转身离开。
“小和尚,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名堂了没有?”
一个苍老、沙哑,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地在慧明身后响起!
“谁?!”慧明骇然转身,浑身灵力瞬间提起,下意识地后退数步,定睛看去。
只见一个身形枯瘦佝偻、眉毛胡须皆雪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旧僧袍的老僧,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三丈之处!老僧脸上皱纹深如沟壑,一双眼睛却不见浑浊,反而清澈深邃,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慧明心中警铃大作!法华寺上下,包括所有隐修的前辈,他即使不都熟悉,也至少听说过或见过画像。眼前这老僧,他毫无印象!而且,对方能如此诡异地出现在禁地附近,自己竟毫无察觉,其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联想到几年前那个同样神出鬼没、把法华寺搅得天翻地覆的胖和尚戒色,慧明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他强行压下惊惧,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属于代主持的庄严,双手合十,沉声道:“阿弥陀佛。不知大师从何而来?驾临我法华寺,有何贵干?为何……不经山门通传,擅入寺内禁地?此举,怕是有损佛门礼数。”
他话说得还算客气,但语气中的警惕和隐隐的质问之意,却表露无遗。
老僧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嘿嘿”低笑了一声,那笑声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和戒色类似的的不靠谱感。他捋了捋雪白的长须,慢悠悠地道:“小和尚,别跟老衲摆这副官架子。老衲在这寺里晒太阳、打瞌睡的时候,你们这群小沙弥,还不知道在哪个轮回里打转呢。”
慧明心头一震,面上却更显肃然:“前辈此言何意?晚辈慧明,执掌法华寺典籍院已近八百载,寺中前辈先贤,皆有记载。却从未……”
“记载?”老僧打断他,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记载你们七个师兄弟,小时候谁尿床最多?记载你们年轻时,谁偷偷趴在墙头看山下路过的女香客?记载你们当了长老后,谁悄悄把信徒供奉的极品檀香换成次品,中饱私囊?还是记载……你们七个老家伙,怎么合伙想坑一个叫戒色的胖和尚的宝贝,结果被人反手化缘,差点把裤衩都赔进去?”
老僧每说一句,慧明的脸色就黑一分,到了后面,已经是红白交错,额头冒汗,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些陈年糗事、隐秘勾当,有些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这老僧竟然如数家珍!
“咳咳……”慧明干咳两声,脸皮发烧,却仍强自镇定,“前辈……前辈说笑了。这些……这些年少轻狂之事,不提也罢。晚辈等为法华寺兢兢业业数千载,鞠躬尽瘁之心,天地可鉴!”他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心里却骂道“老伙家怎地专揭人短,我为寺里的付出不知提一提。”
“得了吧。”老僧摆摆手,一脸“我还不了解你们”的表情,“兢兢业业享受倒是真的。罢了,老衲也没空跟你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要不是如今法华寺大难临头,你们这群不成器的小秃驴,到死都见不着老衲。”
慧明心中凛然,终于正视起老僧的话:“前辈是说……南疆邪军之事?住持师兄已亲率援军前往,必能……”
“必能个屁!”老僧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就慧德那点本事和眼力见,带人去给人送菜还差不多!你以为对面那邪头,真就指望那群乌合之众打下法华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标,是这镇邪塔!”
慧明大惊,猛地看向身后的镇邪塔:“这塔……?”
“塔里镇着的东西,关乎整个小灵界的安危。那邪头就是为这而来。”老僧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凭你们现在这点人手和本事,根本挡不住。必须请外援。”
“外援?何处可请?”慧明急问。
“东域,天澜城,皇甫家。”老僧盯着慧明,一字一句道,“去找戒色,还有他身边那个叫上官玉的小子。只有他们,或许能解此局。”
“戒……戒色?!”慧明一听这名字,脸都绿了,上次被化缘的惨痛经历瞬间涌上心头,让他下意识地想拒绝,“前辈,此事……此事是否再商议?我寺与那戒色,颇有龃龉,恐他未必肯援手,甚至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