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全礼此人,刘小乙是下了功夫的,石岭,是从忻州南下晋阳的重要通道,对于此人的情报,缉事都早就查的透彻。
但问题是,不仅是陈从进知道石岭的位置重要,郑从谠也知道这个位置很重要,负责此地防守重任的人选,郑从谠那也是极为慎重。
刘小乙摇摇头,道:“丁全礼此人,其三代皆在河东从军,早已扎根河东将门派系中,此人,不好色,不好财,不好赌,暂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陈从进闻言笑笑,说道:“只要是人,他就不可能什么问题都没有。”
说到这,陈从进看了一眼刘小乙,问道:“缉事都有没有和此人接触过?”
“尚未接触过,密探只是潜伏在石岭,及其晋阳的府中。”
陈从进愣了一下,问道:“丁全礼还有两个家?”
刘小乙忙道:“丁全礼的妻子是河东教练使张彦球的妹妹,张氏在家中脾气暴躁,丁全礼甚是惧妻。
因此,到现在只有一妻一妾,就连这个妾室,也是张氏的侍女,张氏在晋阳,妾氏则跟在丁全礼身边。”
陈从进呵呵一笑,道:“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小乙啊,在幽州物色一个美人,想个法子,和这个丁全礼接触试试。”
刘小乙挠挠头,略有些尴尬的说道:“大王,属下其实试过了,但这个丁全礼,一个武人,行事却和迂腐书生一样,美色入怀,犹如碰到蛇蝎一样,避之不及啊。”
陈从进站了起来,背着手,慢慢的说道:“丁全礼惧妻,为何惧妻,还不是张彦球在河东的地位高,实力强,又深得郑从谠的信任,他就是有贼心,怕也没这个贼胆啊。”
刘小乙闻言迟疑的说道:“大王的意思,是说让张氏……”说到这,刘小乙做出动手的姿态。
陈从进摇摇头,道:“那倒不必,丁全礼在石岭,想个办法,让那个妾室消失,监视丁全礼的人没了,那他的贼胆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
“是,大王,属下这就去安排。”
权力之争下,人命犹如草芥,若是能收买丁全礼,直接打通进入晋阳的路线,不知能少折损多少军士的性命。
当然,这也只是试试,能成自然最好,不能成,那也只能在战场上见真章了。
………………
而就在陈从进对河东境内下功夫时,朝廷和河中王重荣的战事,也愈演愈烈。
朝廷以李克用为河中招讨使,统合诸镇军,并神策左右两军,征讨王重荣。
王重荣也是宿将,讨黄巢时也立过大功,对王重荣而言,现在朝廷因为盐利而出兵打他,他的心中,极为不服。
河中是王重荣的根基,外镇兵是什么德行,王重荣是一清二楚,这帮人要是冲入河中,到最后就算是扛住朝廷的进攻,河中也差不多烂完了。
因此,在朝廷征讨的命令传出后,李克用,李思恭,朱玫等镇还未会合之际,王重荣率先渡过蒲州渡口,攻入关中。
王重荣势如破竹,一日而破蒲津关,朝邑,两日攻下同州冯翊。
奉先,美原,富平等地,无一城能挡住王重荣的攻势。
王重荣一开始的本意是要在关中和李克用等人厮杀,避免河中根基受损,但没料到自己的攻势这么猛。
行动这么顺利,让王重荣的心中升起了一丝野望,于是,王重荣直接打起清君侧,诛杀田令孜的旗号,兵锋直指长安。
光启元年,十月十一日,鄜坊节度使东方逵部将崔乾安所部,因李克用等人未至,眼见王重荣气势汹汹,不敢触及锋芒,从华原一路退兵至同官。
对此,王重荣懒的理会,大军直驱长安,这可把田令孜吓坏了,急忙派人催促李克用,田令孜没料到,这个王重荣这么猛,而且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打长安。
十月十三,李克用率军抵达长安,当即以河中招讨使之命,严令神策左右两军,整军备战。
神策军是朝廷的军队,虽然很大一部分兵源是从边镇招募的,但问题是领兵的军官,大将,可还是原来的那帮人。
这帮大爷,居然把李克用都给气到了,可李克用是什么人,发起狠来,还管什么世家,关系网的。
就在临战之际,李克用以轻慢军心为由,杀神策军将六人,各级大小军官,诛杀十三人。
其霹雳手段直接将这些大爷给震慑住了,杀完后,神策军将有近半者弃军逃回长安。
逃回的军将在城中大肆抹黑李克用,当然,眼下谁也不知道李克用整顿神策军,其心中究竟是为了讨王重荣多一些,还是试图夺取神策军兵权多一些。
田令孜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河中盐利收上来,对李克用的举动,只能在安慰自己,李克用一定是为了整肃军心,此举是一片公心,全无私情。
因此,田令孜强行压下议论,弹劾的声音,同时自己亲赴军中,担任观军容使。
十月十九日,李克用,朱玫,及神策左右两军,兵力共计八万两千余众,和王重荣在高陵一带,爆发了激战。
李克用此人治军极严,再加上神策军又不是自己的兵,用起来更是毫无顾虑,神策军五十一都,李克用是每日轮攻,持续以猛烈的攻势,进攻王重荣。
神策军但有溃散者,李克用命沙陀骑兵将溃兵悉数捕杀,其狠辣程度,让田令孜心中对其疑虑恐慌,升到了顶峰。
王重荣被挡住后,至十月二十六日,鄜坊崔乾安会合李思恭所部后,从同官再度进驻华原,威胁王重荣侧翼。
二十八日,王重荣眼看难以冲入长安,于是下令大军后撤。
李克用严令诸镇追击,双方于富平再度爆发惨烈的激战,在富平城下,王重荣立大营十二座。
李克用日夜鏖攻,用时四天,十二座营寨悉数被破,河中军士气大跌,军心不振。
然而,神策军亦是损失惨重,以至于军中鼓噪不止,拒绝再进攻富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