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遂清步履匆匆的赶回决胜军大营内,此时刘鄩已经入睡了,自从来到鄄城下,大军终于是停止脚步,可以好好休息,而不用日夜拔营,扎营。
当刘鄩被匆匆叫醒时,脸上还带着几分躁意,不过,在听说是有人想要秘密求见朱瑄时,刘鄩敏锐的闻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略一沉吟,刘鄩便让侄儿将那个神秘人带过来,并叮嘱,一切按神秘人的吩咐,要秘密一些。
刘鄩决定要来一场鱼目混珠的把戏,他赌的就是对面没见过朱瑄,当然,如果这个人见过朱瑄,那就没的玩了,只能是来一场残酷的拷问了。
刘鄩当然是见过朱瑄,这几天的军议,朱瑄一直都是显眼包,毕竟天平军一天来一场兵变,刘鄩想不注意都难。
而在刘鄩看来,自己和朱瑄长相虽然不一样,但是身材,年龄,和朱瑄是差不多的,假冒一下试试看,能成自然最好,不能成也无所谓。
在等了将近一刻钟后,帐外才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刘鄩知道,神秘人来了。
当范权入内后,第一眼便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刘鄩,他脸上有些紧张。
范权自然是见过朱瑄的,当然,他肯定不是面对面的见过,而是在战场上见过,那次,朱瑄狼狈而逃的模样,还是让范权记忆犹深。
而范权看着刘鄩的模样,和自己脑海中朱瑄狼狈奔走的模样,很是相像。
“敢问是天平军朱帅吗?”
刘鄩闷声道:“某不是朱瑄,难道你才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惹恼了老子,现在就将你推出去斩了!”
范权挨了一顿骂,那是不怒反喜,很显然,自己找对了地方。
于是,范权当即自报家门,言自己乃是朱珍的部将,此番特意来联络朱瑄,准备联合起来,共击陈从进。
刘鄩听后,有些沉默,他心中很怀疑,这人怎么会这般相信自己,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不是朱瑄?
在这一刻,刘鄩心中有股冲动,想要直接答应,再把朱珍给骗出来。
但是话到嘴边,刘鄩立刻反应过来,什么叫过犹不及,想要假扮一个人,对于这个人的性格特点,那肯定要符合的。
朱瑄是什么人,那是对朱全忠恨之入骨的人,如果范权一开口,自己就答应,那很容易让人起疑。
于是,刘鄩斟酌了一下语气,做出一副嗤笑的神情,不屑的说道:“老子和朱全忠不共戴天,想让老子和你们结盟,那是做梦!!”
范权听到这,心里头那仅存的怀疑,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对如何劝说,而深感忧虑。
范权急切的说道:“朱帅,陈从进驱天平军,如驱犬羊,连续两次兵乱,皆因陈从进而起,由此可见,陈从进根本就不曾将朱帅放在眼里啊!”
刘鄩骂道:“朱全忠是狗贼,陈从进也不是什么好货!”
范权听到这,那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连声道:“是啊朱帅,陈从进野心勃勃,世人皆知,若是东平郡王兵败,那么天平,泰宁两镇,难道还能高枕无忧吗?”
见刘鄩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范权又趁热打铁道:“朱帅,要知道坊间有传闻,陈从进曾遣人对成德王瑢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是陈从进占据汴州,那么天平军三面皆在其包围之下啊!”
“胡说!陈从进已经答应了,要将宣武镇交给本帅!”
“朱帅,这话,听听就算了,你怎么能当真呢!”
刘鄩故做嘴硬道:“陈从进这么多年来,未闻其有出尔反尔之事。”
范权连连摇头,道:“朱帅此言大误啊,陈从进出尔反尔之事,那都太多了,在下一时之间都数不过来了。”
这回刘鄩还真有些好奇,于是问道:“有哪些事?”
范权如数家珍的说道:“当年连续袭杀卢龙节度使的事,这都是老生常谈了,在下就不提了。
就说大同赫连铎一事,人家老早都降了,就因为忻口兵败,结果就被陈从进杀了,杀了就算了,最后居然还把罪过推到白义诚的身上,由此可见,这就是个小人!”
“还有呢?”
“还有很多,比如,义武王处存,河东郑从谠,这些人都曾信任过陈从进,可结果呢,还有成德王瑢,陈从进攻魏博时,王瑢是既出钱,又出粮,可最终的下场呢?还有,陈从进此人,对朝廷更是目中无人,跋扈之举,屡见不鲜……”
刘鄩脸色有些怪异的听着范权一五一十的数落着陈大王,他此时有些好奇,若是这些话让大王听到了,不知大王会作何反应。
不过,眼下这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范权过来找自己,想要做什么。
于是,刘鄩打断了范权对陈大王的批判,直接开口道:“行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说了,直接说,朱珍让你过来干嘛?”
范权说的正在兴头上,被刘鄩打断,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他也知道,正事要紧,于是,略一沉吟。
随后低声道:“回朱帅,我家军使之意,是想和朱帅内外夹击,一举而大破幽州军,如此一来,我军可解鄄城之围,而朱帅却能借着陈从进大败之际,一举攻入平卢。”
范权知道,想要联合起来,肯定要分润好处给对方,而平卢,就是一个绝好的筹码。
范权见刘鄩沉默不言,于是加把劲,急切的说道:“朱帅,陈从进取平卢,不过数月时间,其内部必然不稳,只是如今其势较大,平卢境内,方才安宁了些。
可即便如此,先前的李绍兴之乱,便可证明平卢人心不附,若是陈从进大败而走,那么朱帅入平卢,可谓是唾手可得!”
范权的话,刘鄩听的有些心惊,这话说的,确实没错,陈从进控制平卢的时间不长,若是真的兵败,那么朱瑄攻入平卢,还真不是件难事。
只可惜,朱珍一切都想的挺好,奈何他没料到,朱瑄早就不能控制住天平军,且天平军的兵甲都被大王所收缴,更不用说,这个范权还傻乎乎的走错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