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呢？\"云正问道。
当年他与叶凝月并肩作战多年，虽是以游历之名隐藏修为，却也结下几分情谊。
阿牛神色一黯：“当年两位城主内斗，我娘便带着我们离开了镇北城。
可那些小坊市更不太平，镇北城一乱，附近坊市便劫修四起。
为求立足，我娘冒险冲击金丹境，结果……”
结果不言而喻，金丹哪有那么容易突破。
尽管时隔多年，提及此事阿牛仍难掩悲色。
一旁打铁的少年早已呆若木鸡。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筑基修士，竟与自己的祖母是故交？
“啪！”阿牛一巴掌拍在少年后脑勺上：“好好看店！”
随即转向云正，恭敬道：
“云前辈，还有这位前辈，请里面坐。”
云正与舒凡梦对视一眼，随阿牛进入内室。
“这镇北坊市的主人到底是何人，听说是个魔修？”云正直截了当地问道。
“唉！”阿牛长叹一声，扯开衣领露出肩膀。
那里赫然烙着一道狰狞的黑色印记，形如毒蛇盘绕，丝丝黑气在皮肉间游走，隐约能听到细微的腐蚀声。
“是贺明。”阿牛沉声道：“当年五大家族贺家的金丹修士。
据说……还曾是前辈您的下属。
兽潮来袭时，他恰好在城外执行任务。
镇北城被妖兽覆灭之后，那只神兽被神秘化神击败，兽潮退去。
他便回来建立了这镇北坊市，那时……他已成就元婴。
他在坊市所有修士身上都种下禁制。
每月需缴纳大量的灵石、灵物，完不成定额的，都会莫名消失。
那些被店家讹诈的外来修士，也会被执法队找借口带走，再无音讯。
前辈在此，还是小心为上，若是被一些店家讹诈，还是息事宁人的好。”
难怪阿牛这黑店坑人如此理直气壮，原来是有靠山撑腰的。
云正仔细端详那道黑色印记，其中蕴含一道极为邪恶、束缚和腐蚀力量的法则力量。
这等偏门法则颇为罕见，需要看到对方的本命灵蕴共鸣大道才能识别出来。
云正与阿牛叙旧多时，临行前留下一枚“清神固金丹”便飘然离去。
这枚最顶级的结丹机缘，令阿牛呼吸都为之一滞。
“爹，您是不是能结丹了？”少年双眼放光地盯着桌上那枚泛着青光的丹药。
阿牛苦笑着摸了摸肩头的印记：“没有坊主首肯，我哪有资格结丹？”
“那人不过筑基后期修为，为何要将这等机缘赠予爹爹？”少年不解。
“呵呵……”阿牛望向窗外，目光悠远：
“当年我还未修炼时，云前辈已是金丹真人。
如今的坊主贺明，当年不过是前辈麾下一员。
那时贺家九位金丹联手想要架空前辈，却被他一剑镇压，还留下了‘一剑镇九鹤’的名声……\"
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前辈是否踏入了元婴之境。”
阿牛说着却摇了摇头，元婴哪有那么容易。
当年云正不过金丹中期，短短五十年，能到金丹后期都算侥幸。
他与贺明不同，贺明可是得了贺家遗留的密藏，坐拥海量资源才侥幸化婴成功。
云正在赤玄皇城一向低调，几次回镇北城搞事情都是伪装了身份前来的。
因此，镇北城少有人知道云正化婴的消息。
次日，云正与舒凡梦开始在坊市暗中调查。
他们以神识扫过各处，很快在一家倒闭的商铺地下发现了一座阴森地窖。
那里悬挂着七具干尸，每具尸身上都残留着抽离神魂的痕迹。
旁边案几上，整齐摆放着七个魂瓶，瓶身还贴着“丙戌年七月供品”的标签。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在坊市执法堂后院，发现了一座以人骨为基、生魂为引的诡异阵法。
阵眼处赫然悬浮着一面以三十六道生魂炼制的万魂幡。
舒凡梦冷笑道：“这般手段，想必是那贺明所为。
听闻当年在镇北城执法队时，你二人便势同水火。”
反正二人不合，直接干掉也不会有心理负担吧？
“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云正摆手道：“不如直接追踪贺明，看他近来有何动作。”
秉着不错杀好人的心头，云正觉得再看几日。
当然，他也知道贺明这家伙是好人的几率不高。
恰在此时，贺明正带着一众随从离开坊市。
二人当即暗中尾随，远远以神识锁定。
以他们元婴中期的修为，贺明自然难以察觉。
贺明等人乘着一艘极品灵器级别的飞梭破空而去，最终在十万里外的一处崇山峻岭间停下。
见他如此大费周章，必有蹊跷，云正也不急着出手。
只见贺明在一面巨大的山壁前恭敬跪伏，高声道：
“属下为主上准备了新鲜血食，请主上享用！”
说罢，贺明的储物袋中倾倒出无数修士尸体，顷刻间堆积成山。
那山壁突然泛起涟漪，竟是一道极其高明的幻阵。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一条巨大的螣蛇缓缓探出。
那螣蛇通体漆黑如墨，每一片鳞甲都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蛇首高耸入云，猩红的竖瞳犹如两轮血月，俯瞰着下方的尸山。
随着它的出现，整片山脉都开始震颤，方圆百里的飞禽走兽无不四散奔逃。
蛇信吞吐间，一股腥风席卷天地，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最骇人的是它头顶那对已经初具雏形的龙角即将成形。
这正是当年肆虐中州的妖兽之王，曾被云正重创的那头神兽螣蛇。
如今它不仅伤势尽复，修为更是精进至元婴巅峰。
以其神兽血脉，只要龙角完全成形，道印的主法则相融，便能水到渠成地踏入五阶之境。
此刻云正若想幻化成螣蛇形态，最多也只能维持十息时间了。
“呵呵……”螣蛇突然转头，猩红的竖瞳直刺云正二人藏身的虚空：
“你还带了尾巴来？当真大意。”
话音未落，它眼中精芒暴涨。
唰！
空间如镜面般碎裂，云正与舒凡梦身形踉跄地从虚空中跌出。
“咳……”云正稳住身形，干笑一声：
“蛇兄，别来无恙啊。”
“……”
螣蛇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巨大的蛇躯猛地一颤。
漫天黑雾爆散，它那百丈长的身躯竟在瞬息间化作一道乌光，撕裂虚空远遁而去。
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塌，留下一道扭曲的黑色轨迹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