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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科幻小说 > 裂隙纪元:烬火 > 第210章 沃土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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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在薄荷叶上滚成圆珠子,被第一缕阳光照得透亮,像撒了满地的碎玻璃。王师傅正把麻袋往越野车斗里搬,粗麻蹭过我的手背,带出细密的痒意。袋里的燕麦种 “沙沙” 响,混着苏护士长新割的薄荷捆子 —— 叶片上还沾着露水,在车厢里蒸腾出清清爽爽的香,像把冰镇过的薄荷糖塞进了闷热的铁皮。

“跟东风崖说,咱这薄荷芽壮实,换两袋土豆种不过分,” 王师傅用围裙擦汗,面粉在晨光里飘成小星点,落在他鬓角的白霜上,“要是有多余的红薯苗,多给咱捎几棵,张婆婆念叨好几天了。” 他指节敲了敲麻袋,“这里头还有去年窖里存的燕麦,能给娃们磨糊糊喝。”

沈砚蹲在车旁换轮胎,扳手拧在锈迹斑斑的螺丝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较劲声。他胳膊上的绷带早拆了,浅粉的疤痕在晨光里泛着光,像条细细的银带。“李叔说东风崖那段盘山路被数据流蚀空了,” 他直起身拍掉手上的泥,掌心的纹路里还嵌着黑土,“得绕山走,多花两小时,中午才能到。” 车斗里的铁皮箱晃了晃,小林准备的医疗包露出个角,苏护士长塞的薄荷药膏挤在角落,铝管上印着基地老药房的标签 —— 是去年她亲手贴的。

星陨剑斜靠在驾驶座旁,剑身的银光映着车窗外新搭的木篱笆。篱笆上缠着薄荷藤,是昨天小宇和小石头牵的,嫩茎上的绒毛还挂着露水,正拼命往高处窜,想够到篱笆顶的阳光。旧友的意识碎片顺着剑鞘往上爬,在晨光里凝成细亮的线,缠着片刚展开的薄荷叶落在种子袋上,像给粗麻麻袋系了个银绿相间的结。

“出发咯!” 老张扳动方向盘,车喇叭 “嘀嘀” 叫了两声,惊飞了篱笆上的麻雀。小宇扒着后座车窗朝我们挥手,手里举着用草叶编的小兔子 —— 是小林教他编的,叶片边缘还沾着露水,风一吹就晃悠,像只真兔子在蹦。张婆婆站在木屋门口,蓝布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布包里的薄荷籽晃出两粒,落在新翻的黑土里,瞬间扎下白生生的根须,快得像在跟我们赛跑。

绕山路时,越野车碾过碎石,发出 “咯噔咯噔” 的响,像有串小石子在车厢里跳踢踏舞。沈砚突然指着窗外:“看那儿!” 崖壁的裂缝里冒出丛野山椒,紫莹莹的果子挂在枝头,被风推得左摇右晃,像串迷你灯笼。“这玩意儿腌咸菜香,” 他眼里亮了亮,指节叩了叩车窗,“回去摘点种在菜畦边,能当篱笆。” 星陨剑突然轻颤,旧友的意识碎片顺着半开的车窗飘出去,在山椒叶上打了个旋,像用银线在叶子上系了个记号。

东风崖的幸存者早在山口等着了。领头的李大叔举着藤编筐,筐里的土豆滚得圆滚滚,沾着新鲜的黑泥,被阳光一照黄澄澄的,像堆小太阳。“可算盼来你们了!” 他嗓门比老张还亮,蒲扇似的手握着我的手使劲摇,掌心的茧子蹭得我指节发麻,“薄荷芽在通讯器里瞅着就精神,咱这土豆种保证出芽率高,去年种的收了三大窖!”

交换种子时,孩子们围着土豆筐打转。小石头用晶核碎片从东风崖的孩子手里换了个陶哨,吹起来 “呜呜” 响,惊得崖边的野鸽子扑棱棱飞,翅膀带起的风掀动了小林的医疗包,滚出片创可贴 —— 上面印着小熊图案,是基地没被毁时进的货。她蹲在地上给孩子们贴膝盖,那里都带着爬山磨的红痕,医疗包敞着,薄荷药膏的清香漫开来,混着土豆的土腥味,竟像碗加了薄荷的土豆汤,格外好闻。

李大叔领我们去看菜田,新开垦的土地黑油油的,攥在手里能捏出泥团。垄上插着小木牌,用红漆写着 “土豆”“南瓜”“荞麦”,字迹歪歪扭扭,是孩子们写的。“这片地以前被数据流蚀得结硬块,” 他捏起把土,碎粒从指缝漏下去,“后来撒了咱用草木灰配的中和剂,慢慢就变肥了,你看这土 ——” 他捻开泥块,里面缠着细密的根须,“都是好兆头。” 田埂边的蒲公英被风吹散,绒毛打着旋儿落在土里,有朵飘到星陨剑上,被银光裹着化作细小的光尘,顺着剑纹钻进剑柄的缝隙。

回程时,车斗里的土豆种堆得冒尖,薄荷捆子压在上面,绿叶子从缝隙里钻出来,像只只小手在抓阳光。沈砚突然踩了刹车:“停一下。” 他指着路边的石缝 —— 那里有株野豌豆,紫花正开得旺,根须顺着岩石的纹路往深处扎,像群使劲钻的小蛇。“挖回去种篱笆下,” 他掏出工兵铲,刃口碰在石头上 “叮” 地响,火星溅在花瓣上,“能当绿肥,嫩豆荚还能给娃们当零嘴。”

星陨剑的银光漫过石缝时,野豌豆的根须突然长得飞快,缠上工兵铲的木柄,像在撒娇似的不肯放。旧友的意识碎片在花丛里闪了闪,像粒掉在花瓣上的星子 —— 果然在旁边的岩洞里,我们找到好几丛躲着的豆苗,都带着鼓鼓的豆荚,碰一下就 “啪” 地裂开,滚出圆滚滚的绿珠子。

傍晚的基地飘着土豆的甜香。王师傅在新搭的灶台前忙,铁锅铲 “当当” 敲着锅沿,把东风崖换来的土豆切成块,和薄荷碎一起炖。蒸汽裹着香味扑在人脸上,小宇和小石头蹲在灶台边,眼睛瞪得溜圆,鼻尖上沾着面粉 —— 是王师傅刚才撒的。孩子们蹲在菜畦边,把换来的种子撒进土里,小宇用树枝在每个坑边画星星,说这样能长得像星陨剑一样壮,小石头就跟着画,两个孩子的星星歪歪扭扭挤在一起,像对孪生兄弟。

我和沈砚给篱笆上的薄荷藤浇水,井水顺着叶片往下淌,在泥土里汇成细小的溪流。苏护士长和小林在翻地,锄头 “咔” 地碰到硬东西,挖出来一看,是片星陨剑的光尘凝成的薄片,半透明的,像块碎玻璃,正裹着粒土豆种发了芽。“这是最好的肥料。” 苏护士长把薄片埋进土里,指尖沾着的泥落在芽尖,竟催出片嫩黄的新叶,卷着像只小拳头。

通讯塔突然 “嗡嗡” 响起来,李研究员举着设备跑过来,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扶,电线在他身后拖出条蛇形:“是南风坳的信号!他们说有大片稻田,问我们要不要稻种!还说有会编竹器的老手艺人,能给菜畦编篱笆!” 老张正往菜畦边搬石头垒田埂,闻言直起腰笑,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石头上:“咱这薄荷芽可成硬通货了!明天就去换稻种!”

夜深时,我坐在青石板上,看星陨剑的银光漫过新翻的土地。那些撒下去的种子正在土里使劲,薄荷的根须缠着土豆的块茎,豌豆的藤蔓绕着篱笆往上爬,在月光下织成张绿色的网。旧友的意识碎片顺着光网流动,落在每株幼苗的根上,像滴进土里的星光,催得嫩芽 “咯吱咯吱” 往上长。

沈砚端来两碗土豆汤,陶碗边沾着薄荷绿。“明天去南风坳换稻种,” 他吹了吹汤面的热气,白气在月光里散开,“李叔说那边的稻田靠着山泉,水甜得很,种出来的米肯定香。” 汤里的土豆块粉粉的,混着薄荷的清凉,滑进喉咙时,像吞下了口带着草木香的晚风,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舒坦。

远处的菜畦里,新种的种子在月光下冒出嫩芽,嫩得能掐出水。我知道,这些埋进土里的不只是种子,是希望,是家的模样,是我们用双手重新织就的生活。而星陨剑的银光,会像永不落山的太阳,陪着每颗种子发芽、开花、结果,直到这片土地,重新长满让人心安的烟火气 —— 篱笆上爬满豌豆花,菜畦里结满土豆,孩子们追着蝴蝶跑,王师傅的灶台永远飘着粥香。

篱笆上的豌豆花突然开了朵,在夜里泛着淡淡的紫。旧友的意识碎片落在花瓣上,凝成颗细小的露珠,顺着花茎滚进土里 —— 那里,一粒新撒的土豆种,正悄悄胀破种皮,露出白白的芽,像只小手,正使劲往阳光的方向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