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达华闻言却沉默了，胖脸上浮现出罕见的纠结。
他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却没点燃。
“其实 . … . ”
曹达华下定决心。
“我想留下来做校工。”
“什么?”
周星星转头，不可置信。
“你疯了?我们是警察!”
曹达华苦笑一声，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阿星，我做卧底七年了。同期二十三个兄弟，现在就剩我一个。”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
“上周…王进那小子，查大飞军火的时候被…被….”
周星星的表情凝固了。
他当然知道王进，警校同期里最拼命的那个，总是嚷嚷着要当督察。
“大飞的人把他扔进了混凝土搅拌车。”
曹达华终于点燃了烟，手却在发抖。
“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周星星说不出话来
“我累了，阿星。”
曹达华吐出一 口烟圈。
“就想当个普通人，扫扫地、修修桌椅…至少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明天就被人装进水泥柱里。” 周星星突然暴怒， 一把揪住曹达华的衣领。
“懦夫!你他妈还是个警察吗?”
走廊里几个路过的学生吓得躲到一边。
曹达华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周星星，眼神里带着决然及.
“骂吧，我知道你会骂我。”
曹达华轻声说。
“但这就是我的决定。”
周星星的拳头攥得咯咯响，却最终没有落下。。
他从曹达华眼中看到了某种无法动摇的东西，那不是恐惧，而是彻彻底底的疲惫与绝望。
“你好自为之吧。”
周星星松开手，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曹达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周星星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连忙追上去。
“喂!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零九零”泡面?我那儿还有两根火腿肠，咱们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庆祝你当逃兵?”
周星星头也不回。
“庆祝咱们重获自由啊!”
曹达华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膀。
“以后你想来学校看何老师，我还能给你打掩护呢!”
周星星脚步一顿，肩膀明显僵硬了一瞬，但终究没有再次甩开曹达华的手。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融入了放学时嘈杂的人流中。
办公室门口，林作栋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追随着曹达华远去的背影。
第二天清晨，周星星背着书包出现在林作栋办公室门口。
他没穿校服，而是换回了自己的黑色夹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却又莫名显得格格不入。 “林主任，我要退学。”
周星星递上一张表格，声音干脆利落。
林作栋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直接拉开抽屉取出校章。
“确定?”
“ 确 定 。 ”
周星星点头。
“啪”的一声，鲜红的校章盖在了申请表上。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周星星的学生生涯就此终结，这可能是圣育强中学历史上最短的”求学经历”。
周星星本以为会感到解脱，甚至高兴，可当那张盖了章的纸真正拿到手里时，心里却空落落的。
他下意识望向窗外，操场上有几个班级正在上体育课，何敏穿着运动服在指导学生打排球，阳光下的身影充满活 力。
“谢谢林主任。”
周星星收回目光，将申请表折好塞进口袋。
林作栋突然开口。
“你的卧底任务.失败了?”
周星星扯了扯嘴角。
“不到一周就暴露，应该算史上最差记录吧?”
出乎意料的是，林作栋摇了摇头。
“至少你找到了配枪的下落。”
“虽然方式很…特别。”
周星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好干笑两声。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曹达华探头进来， 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憨笑。
“林主任，这是我的辞职申请。”
他递上一张纸，上面还沾着油渍，像是垫过外卖盒。
林作栋看了看申请，又看了看曹达华。
“真想好了?”
“想好啦!”
曹达华搓着手.………
“就是…那个…如果以后学校缺校工…”
林作栋直接拿出校章盖了上去。
“随时欢迎你回来。”
曹达华连连鞠躬。
“谢谢林主任!谢谢!”
周星星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这个死胖子，还真打算在学校扎根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行政楼。校园里书声琅琅，走廊上学生们打打闹闹， 一切都和他们来时没什么两样，却又好像完 全不同了。
“喂，你真要留在这儿?”
走到校门口时，周星星突然问道。
曹达华拍拍圆滚滚的肚子。
“那当然!明天就开始上班，工资虽然不高，但包吃包住啊!”
周星星摇摇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站在校门口，不自觉地回头张望，目光在教学楼各个窗口间搜寻，似乎在期待某个身影的出现。
“别看了，何老师这会儿在上课呢。”
曹达华捅了捅他的腰。
“要不要我帮你递情书啊?”
“滚!”
周星星踹了他一脚，却没什么力道。
等了约莫五分钟，期待中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周星星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萧索。
时间回溯到一天前。
黄子扬坐在黑色轿车的后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真皮座椅.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映照出他阴鸷的表情。
“废物!都是废物!”
他突然一拳砸在车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前排的司机肩膀一颤，却不敢回头。
手机屏幕亮起，是冢本集团二把手发来的消息。
“李没死，计划失败。”。
黄子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浮现出陈奇那张总是带着似笑非笑表情的脸。
就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打乱了他精心布置的局。
原本万无一失的暗杀计划，竟然因为陈奇的搅局而功亏一篑。
“ 陈 奇 … . ”
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手指在膝盖上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对陈奇的杀意在这一刻甚29至超过了李文 彬，那个他原本要除掉的目标。
轿车驶过跨海大桥，黄子扬望着漆黑的海面，思绪翻涌。
陈奇的恐怖实力他是见识过的，如果让那家伙知道自己才是幕后黑手
“不行，必须在他察觉之前先下手为强。”
黄子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 是 我 。 ”
他压低声音。
“我需要借用你们的力量除掉一个人…对，就是那个陈奇。”
挂断电话后，黄子扬稍稍放松了些。幸好大飞那帮人已经全部被灭口，暂时不会有人透露他的参与。
但以李文彬的能力，迟早会查出第三伙人来自冢本集团，甚至可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头上。
“既然如此，不如一箭双雕。”
黄子扬冷笑一声，眼中划过狠厉的光芒。
与此同时，圣育强中学后山。
李文彬站在一辆被打开后车厢的货车前。
“报告李sir, 清点完毕。”
一名年轻警员小跑过来，递上清单。
“不算大飞等人身上的枪械，这批军火共有一百三十五支，其中五十五支步枪，八十支冲锋枪，子弹近五万发。” 李文彬接过清单，目光扫过那些惊人的数字。
这些武器威力远超警队常规配备，如果流入黑市 …
“配件和子弹的成本价超过五百万，大飞以一千万购入，准备以两千万的价格卖出。”
警员继续汇报，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
“这是近年来最大的一起军火交易案。”
按说破获这样的大案本该是大功一件，李文彬的脸上却不见喜色。
他环顾四周忙碌的警员，低声问道。
“有没有发现短枪?”
“短枪?”
警员一愣。
“没有，都是长枪。”
李文彬点点头，心中的忧虑却更深了。
黄署长丢失的配枪至今下落不明，而这起军火案又与陈奇有关联…他掏出手机，犹豫片刻后还是给陈奇发了条短 信。
“货车里没找到配枪。”
消息发出后几乎立刻就有了回复。
“怀疑我?”
李文彬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方。确实，陈奇是最先接触货车的人，他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和动机。
但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例行询问。”
他最终回复道，却无法欺骗自己内心确实存在的怀疑。
“我没拿。”
陈奇的回复干脆利落。
“你们检查仔细了?”
“两遍了。”
李文彬打字道。
手机那头，陈奇盯着屏幕。
他回忆着电影中的情节，李文彬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撒谎。
而且他检查过自己的系统空间，确实没有那把配枪的踪影。
“大飞可能根本没把配枪放进货车 … ”
陈奇喃喃自语，开始梳理各种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是强尼根本没把枪交给大飞。
但陈奇很快排除了这个想法，强尼那怂样，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私吞警署一哥的配枪。 第二种可能是大飞拿到了枪，却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放入货车，想到这里。
“如果大飞知道那把枪的原主人是警署一哥.….”
他低声分析着。
“普通警察的配枪用处不大，但警署一哥的配枪 ….那可是极具价值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