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老东西,当真进了房?”
翌日清晨,见张小生二人用过早饭回了房,一楼食客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窗边小桌旁,脸上顶着颗醒目的大痦子的中年汉子,冲对面矮个男子扬了扬下巴:“老三,你感知最灵,昨夜当真察觉到那阴傀宗长老的气息进房了?”
矮个男子缩了缩脖子,语气发虚:“应…应该是进去了吧?”昨夜那股阴寒气息明明撞进了客房,可此刻瞧着二人毫发无伤的模样,他自己也犯了嘀咕。
“什么叫应该?进了就是进了,没进就是没进!”痦子汉子眉头一拧,显然不满这模棱两可的答复。
“依我看,多半是进去了,只是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不好说了。”同桌的青袍男子适时开口打圆场。
痦子汉子摩挲着下巴,满脸困惑:“这就奇了,以那老怪物的手段,没道理悄无声息才对。”
“行了老二,”青袍男子沉声道,“这潭水太深,咱们别瞎掺和。”说罢将十几块灵石拍在桌上,起身便走。
其余食客见状,纵有满腹好奇,也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纷纷结账离去。转眼间,喧闹的大堂便冷清下来。
“这…便是血石的秘密?”
房间里,张小生望着弥漫浓重血腥气的内室,眉头微蹙,低声呢喃。
他们住的是套间,两卧一厅。此刻敖玲虽在自己房内布了阵法,可那股刺鼻的血腥气还是丝丝缕缕渗进了客厅。好在这气息对他并无妨害,他也就懒得理会,只将珍宝阁掌柜给的那枚戒指取在手中,凝神钻研起空间法则来。
他对时间法则已略有领悟,只是若无天大机缘,再难寸进。故而才转头琢磨这与时间法则齐名的空间法则,可任凭他绞尽脑汁,始终摸不着门道。
“空间法则,可不是盯着物件看就能悟透的。”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知何时,敖玲已立在客厅中央。
张小生闻声转头,见她神色笃定,非但没因被打断而恼怒,反倒拱手请教:“小玲妹妹莫非知晓修行空间法则的门路?”
敖玲未答,只抬右手猛地向前一探——那只玉手竟如穿透水波般没入虚空!待收回时,掌心里已多了个茶杯,正是客厅桌上那只白瓷盏。
“空间法则得用肉身去撞、去感受,”她将杯中凉茶一饮而尽,指尖轻叩杯沿,“没炼出一副钢筋铁骨前,最好别轻易尝试。不然单是空间里的切割之力,就够让你粉身碎骨了。”
敖玲这番话,倒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正因如此,他才持有那戒指许久,却始终不敢以肉身探入其中。
“这次闭关,收获如何?”张小生颔首应着,收了纷乱思绪,目光落在敖玲清丽的小脸上问道。
“还算有些进益。”敖玲唇角轻扬,漾开一抹浅淡笑意。她指尖微弹,一滴由精纯气血凝聚的血珠凭空浮现,在空气中悠悠旋转,泛着妖异而炽烈的红光。
“血石之力,我已初步炼化。”她轻声道,“只是想彻底吸收殆尽,恐怕还得些时日。”
张小生目光一凝,那滴血珠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几乎扑面而来,连周遭空气都似被其扭曲震颤。
“恭喜小玲妹妹。”他由衷赞叹。
敖玲收起血珠,瞥了他一眼,旋即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简递来:“小生哥哥,这本《龙象霸体诀》,便送你了。”
张小生眼前骤然一亮,毫不客气地接在手中,宝贝似的贴身收好,连声道:“多谢!多谢小玲妹妹!”
有阴傀宗长老的前车之鉴在前,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小生二人果然再无人敢来叨扰。
一月时光转瞬即逝。
这日风和日丽,万商会的“云翔号”飞舟已缓缓升空。张小生立在甲板上,望着逐渐缩小的地面,目光悠远。
“大人!我一定会到西蜀基地找您的!”
远处地面上,小乞丐阿毛正拼命挥着胳膊大喊,声音穿透风声传来。那是他们先前定下的约定——只要阿毛能凭自己的本事抵达西蜀基地,张小生便允他留在身边修行。
张小生望着那道瘦小身影,微微颔首。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阿毛的品性还算认可,便动了收录之心。只是对方修行资质平平,他才设下这道考验,想看看这孩子是否有足够坚韧的意志。
“还在等谁?”船头处,敖玲望着飞舟引擎已开始嗡鸣蓄力,轻声问道。
“没…没有。”张小生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混绝域贫民窟的方向,收回目光,转身便要走进船舱。
“等等!我们还没上船!”
两道身影骤然从下方人群中疾射而来,一紫一黑的战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稳稳落在登船口。
“请出示登船凭证。”两名护卫立刻上前阻拦,沉声喝问。
“我们……”那两人一时语塞。
“放他们上来。”张小生见状快步赶回,手中已多了块万商会至尊贵宾令,对着护卫沉声道。
“是!”护卫见了令牌,连忙躬身行礼,迅速侧身让开通路。
两道身影对视一眼,不再耽搁,径直掠进飞舟。
“哦?这是想通了?”张小生望着停在身旁的两副战甲,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不过是小兰想换个地方落脚罢了。”黑色战甲传出的声音带着几分别扭的傲娇,听不出太多情绪。
“是吗?”张小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没再多问,只扫了两副战甲一眼,便转身朝万商会在飞舟上的办事处走去。
补缴完灵石后不久,飞舟彻底启动,平稳驶向高空。几人回到飞船套房内,那两副一紫一黑的战甲才终于卸下头盔——露出罗雄与高翠兰的面容。
“这次,真要多谢你了。”高翠兰走上前,语气里满是真诚的感激。
“不过举手之劳,不必挂怀。”张小生摆了摆手,语气淡然。
高翠兰却面露难色,轻叹道:“按理说,你能在那般困境里伸手帮我们,我与雄哥本该肝脑涂地报答才是。可你看我们现在这副模样……”她扫了眼身旁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的罗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无妨,我帮你们,可不是为了图报答的。”张小生摆了摆手,取出几枚莹润的疗伤丹递过去,随即转身走向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