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鸿缓缓起身,拢了拢大喜的衣袍,动作慢条斯理,眼底却已翻涌着暗潮。
赤红色的龙瞳死死锁着月隐,厌恶之情,几乎要溢出来:“阁下好手段,潜伏在本尊妻子身上如此之久,竟能不露分毫,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月隐挑挑眉:“月隐。”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早死鬼。”叶惊鸿扯出抹笑,语气讥诮,“久仰、久仰。”
叶惊鸿嘴上说着久仰,可是那刀子般的眼神,扫过叶莲衣身上的时候。
叶莲衣吓得瑟缩了一下。
她分明感觉叶惊鸿的眼神写着“等会慢慢找你算账。”
“阁下,你一直纠缠本尊的妻子,究竟有何企图?”叶惊鸿的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寒风。
月隐抱臂嗤笑:“吾纠缠她?明明是她死缠烂打,将吾骗回来的!”
叶莲衣听得浑身直冒冷汗。
人生第一次,她感到如此害怕。
“叶莲衣!”月隐忽然扬声,紫眸扫过来,“愣着做什么?穿好衣服,跟我走!”
话音未落,一道月光锁链“唰”地缠上叶莲衣的手腕,带着蛮力就要将她拽过去。
“放肆!”叶惊鸿抓住那缕月光,指节因用力泛白,“新婚之夜,胆敢拐走本尊的妻子,阁下未免太失礼了!”
“你的妻子?”月隐笑得更恶劣,“她不过陪你演了场戏,勿生魔尊,难不成你还当真了?”
“若不是天道布下的戏本,一直困着我俩,你以为会她陪你演这一出吗?”
他猛地加力,锁链勒得叶莲衣手腕生疼。
叶惊鸿反手挥出一柄白扇,“咔嚓”斩断月光。
他长臂一伸,将叶莲衣牢牢扣在怀里,语气狠戾:“本尊既然娶了,她便是我的人!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殿内红烛“噼啪”爆了个灯花。
一袭黑金魔袍、赤瞳墨发的叶惊鸿,与银甲战袍、紫眸银发高束的月隐,目光相撞的刹那,火药味几乎要点燃整座喜殿。
月隐忽然咧开嘴,笑容带着恶意:“勿生魔尊,你对她简直是一无所知……她的身体,早就是我的了。”
“月隐!”叶莲衣终于忍不住炸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哦?”月隐挑眉,步步紧逼,“吾说错了?当初不是你自愿献身的?”
叶莲衣几乎要咬碎银牙。
那是献舍!献舍和献身能一样吗?
这狗东西分明是故意混淆!明摆着在刺激叶惊鸿!
月隐摸着自己的薄唇,笑得愈发暧昧:“你之前还亲过我呢,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一直沉默的叶惊鸿忽然开口,声音阴冷:“衣衣,你还亲过他?”
“我……”叶莲衣急得舌头打结,脱口而出,“我是亲过,可是……”
她是为了控制月隐,亲了一下他的原型银蛟啊!
越解释越乱,她狠狠剜了月隐一眼,暗中传音:【月隐,你别胡闹了!】
月隐的传音带着冷笑:【叶拂衣,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完成戏本,跟吾回神陨秘境,献祭你肉身,否则……】
【别怪吾,拉上你和你的相好,同归于尽。】
万年前,月隐能为了违抗天道,不惜自杀。如今真逼急了,以他的性情绝对能破罐子破摔。
这时候,小黄书识海之中,欢喜无比道:【主人!叶惊鸿的黑色进度条一直在攀升!你再接再厉,我们快要脱离剧本了!】
叶莲衣一愣,没想到月隐的挑衅,反而刺激唤醒了叶惊鸿。
叶惊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暴怒竟压了下去,语气平静得诡异:“衣衣,以前的事,师尊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你和他不能再继续纠缠了。”
小黄书一直在旁边呐喊:【60点、70点、80点、90点!主人加油!你马上就要脱离戏本里!】
叶莲衣忽然用力扯开他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抬声道:“师尊,你既已清醒,我得跟他走。”
叶惊鸿龙瞳骤缩,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衣衣,我们已成亲、拜过堂,你还要跟他走?”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叶莲衣沉默片刻,声音轻却很坚定,“我只是为了唤醒你和大家的记忆,在演戏而已。”
叶莲衣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月隐。
“衣衣。”叶惊鸿的声音发颤,望着他们并肩的身影,嘴唇惨白如纸,“你对我,就没有过一丝真情吗?”
叶莲衣回头,迎上他通红的赤瞳,认真道:“我对你,当然有情,仅有师徒之情。”
她一字一顿道:“师尊,是你教会我的。爱情这种软弱的东西,你我之间,从来不需要。”
终于,叮咚一声,发出完成的提示音。
【目标:叶惊鸿,黑化值:100点。】
小黄书的尖叫突然变了调,带着哭腔:【靠!主人,我们刷错了!这个黑色的进度条是黑化值!下面那个白色进度条,才是真正的唤醒值!】
【目标:叶惊鸿,唤醒值:90点。】
【主人……你好像,还得继续留在戏本子里。】
叶莲衣脸色惨白:【靠!书书!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
叶惊鸿闭着眼,喉间溢出一声笑,那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他周身的煞气骤然翻涌,梁柱上的红绸,掀得猎猎作响。
原本还带着几分轻慢的月隐,脸色一凛。掌心银蛇陡然化作一杆泛着寒光的长枪,枪尖直指叶惊鸿。
下一瞬,叶惊鸿周身腾起漆黑元神,如一道奔雷猛冲而出。
几乎同时,月隐的残念化作刺目白光,迎了上去。
两道元神一黑一白,撞破喜殿穹顶,在夜空中搅起漫天风云,杀得难解难分。
喜宴那头,南山烬抱着酒壶喝得醉醺醺,忽然被天上的动静,惊得瞪圆了狐狸眼。
“我去!这么刺激吗?”他声音传遍整个宴席,“新娘子房里,敢情还藏着个野男人啊!”
年少老成的龙财渊,晃了晃脑袋,想要看得更清楚:“这道白光……是神族的气息,神族,怎么会出现在天境?”
谢治眉头紧锁,手不自觉按上腰间佩刀:“叶惊鸿不会吃亏吧?”
龙财渊摇了摇头:“对方只是残念,占不了便宜的。”
叶莲衣急得不行,她连忙冲出喜殿。
叶莲衣欲哭无泪:“书书!你啥时候才能靠谱点啊!你这不是尽坑我吗!”
小黄书的声音透着心虚:【主人息怒,唤醒值都到九十了,其实差不多啦……】
叶莲衣心头发凉,手心紧张地冒汗。
她觉得是假成亲,可叶惊鸿未必这么想,如今闹成这样,等同于,当众给他扣了顶绿帽子。
以叶惊鸿的性子,还不得把她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