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暗红色的天幕如同浸透鲜血的绸缎,淅淅沥沥的血色雨滴坠落在泥泞的土地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这是幻空世界降临的第四个月,玩家们正陷入领地争夺的初期混战。
左雾君的手指刚触碰到新手村小屋斑驳的木门,门轴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白发如雪的“自己”,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却充满杀意的眼睛,以及贯穿胸膛的冰冷触感。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下意识按住心口,粗布衣衫下传来有力的心跳。
抬眼望去,雨幕中林立着数十间同样破败的木屋,陆续有神色各异的人推门而出。
有人茫然四顾,有人警惕戒备,更多人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喂!那边发愣的新人!”清脆的女声穿透雨幕,左侧不远处站着个扛着巨斧的短发少女,雨水顺着她小麦色的脸颊滑落,“再不过来,天黑后可就不好玩了!”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随即在村落各处炸开:
“玫瑰工会诚招战力!首月包装备维修!”
“月光联盟福利优厚!每周发放补给品!”
“独狼玩家速来‘铁荆棘’,组队刷本五五分成!”
血雨落在左雾君摊开的掌心,温热黏稠的触感真实得令人战栗。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穿越?”
左雾君低声呢喃,冰冷的血雨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腥味。
就在这时,先前喊他的女生撑着一把暗红色的油纸伞,快步走了过来。
她的笑容明媚而热情,与周围阴郁的血雨形成鲜明对比。
“喂,新人!还懵着呢?”她歪了歪头,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加入我们‘血盟’吧,我可以给你好好讲讲这个世界的规则哦。”
左雾君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疲惫:“不用了……”
他并不想加入什么组织,甚至对这个世界本身都提不起兴趣。
但内心深处,他竟有一丝庆幸——至少,他逃离了现实。
逃离了那个酗酒、嗜赌,最终被他亲手了结的母亲。
女生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嘴角一翘,压低声音道:“别急着拒绝嘛,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重磅消息——”她凑近一步,语气神秘。
“这可不是什么穿越游戏,我们是真的被困在异世界了。现实?回不去了。”
左雾君眉头一皱,抬眼看向她:“游戏?可我是被‘我自己’杀死才来到这里的。”
女生摆摆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哎呀,这种情况很正常啦!其他玩家也有类似的记忆。”
左雾君沉默片刻,最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就在他做出决定的瞬间,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玩家编号:——左雾君】
【性别:男】
【异能:雾霾】
【属性:混沌】
他眉头微微一挑。
(混沌系?听起来……似乎不赖)
“你应该听到系统提示了吧?”女生笑眯眯地歪着头,“欢迎加入「虚无」~我是步霜,负责新人招募的hR哦。”
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掌心朝上,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雨。
左雾君冷淡地扫了一眼,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免了。”
“诶?这么冷淡?”步霜夸张地垮下脸,“新人入会至少要握个手吧?”
“我不喜欢女生。”他移开视线,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带路吧。”
步霜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干笑两声,继续领着他向前走。
“那个……冒昧问一下,你是什么属性的?”她故作轻松地问道。
“混沌。”左雾君语气平淡地回应。
话音未落,四周的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原本嘈杂的招新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血雨滴落的声响。
周围其他血盟的hR们立即交头接耳起来:
“天啊……居然是混沌……”
“虚无这次可真是倒大霉了……”
“听说上个月有个混沌系玩家……”
步霜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她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声音有些发颤:“啊哈哈……那个…新人,要不你还是……另找其他血盟吧……”
左雾君皱了皱眉,他本来也对加入组织没什么兴趣:“那……要怎么离开这里?”
步霜如释重负般指向不远处的一条小径:“沿着这条路……就能到城镇。”
左雾君伸出手,声音平静却不容拒绝:“伞,给我一把。”
步霜迅速从储物袋里抽出一把暗红色的油纸伞递给他,动作快得仿佛在甩开什么烫手的东西。
左雾君撑开伞,踏入血雨之中。
伞面很快被染成更深的暗红,雨滴顺着边缘滴落,在他脚边溅开细小的血花。
远处的小镇方向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地面剧烈震颤,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左雾君脚步一顿,但很快压下好奇心,决定绕路而行。
然而,刚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一道黑影便从雨幕中闪现,挡在他面前。
“哟~新人?”男人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这种地方可不适合你这种小绵羊啊。”
左雾君眼神一冷:“你想干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轻佻地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寒光在雨水中闪烁。
下一秒,他骤然暴起,刀刃直逼左雾君咽喉!
左雾君侧身闪避,但对方速度极快,匕首仍狠狠划过他的左肩。
剧痛瞬间炸开,温热的血液顺着胳膊流下,混入地面的血雨中。
男人狞笑着想要追击,可就在他抬步的瞬间——
“噗嗤!”
一柄细长的银剑从他胸口贯穿而出,剑尖滴落的血珠在雨水中晕开。
男人不可置信地低头,还没等回头看清偷袭者,便重重栽倒在地。
左雾君捂着肩膀踉跄后退,钻心的疼痛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地退进巷子深处,意识因失血而有些模糊。
(原来……受伤是这么疼的……)
左雾君靠在湿冷的墙面上,缓缓滑坐在地,视线逐渐被血色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