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宁真恨不得冲过去捂她的嘴,就她叭叭叭最能说。
“你家陆营长回来了,今天我就给你放半天假吧。”
沈晴豪爽一挥手,免了月初宁今天下午的一个半小时体能训练。
陆秋砚的背包行囊就放在不远处,他一手牵着妻子,一手提着自己的行囊往他们的小家慢慢走。
月初宁按捺不住问了他许多,从身上有没有受伤,什么时候回到的一直问到他怎么脸都瘦凹进去了,是不是太辛苦了。
任务相关的细节她不能随便问,只能问这些与任务无关的鸡毛蒜皮小事。
最后问着问着,她自己先红了眼眶,捏着拳头捶了在他厚厚的军大衣外面,哽咽着骂了一句:“混蛋,你害我在家吃饭也吃不香,睡觉也睡不香,你真是个祸害。”
陆秋砚倒吸一口气,轻轻“嘶”了一声。
她顿时惊慌失措,上下摸索起来,“真受伤了?”
“进去再说,外人看着呢。”
他忍着疼推开院门。
月初宁这才注意到,钱家两个闺女正伸着小脑袋好奇地从她们家敞开的大门看出来。
她懊恼地跟进去,还不忘嘀嘀咕咕,“大骗子,刚才还说没受伤,原来都是装的,今晚必须把你,扒了,好好检查才行。”
“好,那你给我好好检查。”
进了家门,男人长腿一勾把门关上,隔绝了对面小姐妹俩的视线。
少儿不宜。
月初宁抹了一把滚烫的眼眶,扁着嘴骂他,“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该庆幸自己活着回来了,你要是……要是……”
“要是什么?”
他问。
“你要是真让我当寡妇了,我可不会给你守寡,我要带着外婆嫁给另一个大帅哥,叫外婆认别人当孙子,让你在下面只能自己生气干瞪眼,哼!”
一回想起来这半年多来只有一封简短十来个字的信,就再也没有其他音讯,她就越想越气,口无遮拦,把这半年多积攒的怨气全都一股脑儿发泄了出来。
当初理解,明白他是一回事,现在亲身体验了长达半年的焦虑和提心吊胆后又是另一回事。
怨气是不可能一点都没有的。
“不行!”
陆秋砚放下行囊就把走在前面的娇小身影揽入怀中,下一秒已经打横抱起来了。
“陆秋砚!光天白日的,外婆还在家里呢,你注意一点分寸。”
“外婆出去找邻居聊天了,不在家。”
“你……你怎么知道的?不对,先把我放下来。”
“不放,以免你还敢乱说话伤我的心。”
他人已经好好地回来了,绝不可能给她任何机会带着外婆改嫁。
不管她会不会这么做,他都会从源头上,杜绝这个可能性发生,一辈子都守着她。
晚上月初宁果然还是把这男人,扒光,检查了一遍。
男人肌肉线条分明的身体上多了五六道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有一道看起来应该刚结痂脱落没多久还很嫩。
月初宁看得心疼不已,眼睛又要开始泛酸了。
“都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
他蜷起食指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花。
“嗯……”
她低着头,任由着他将自己揽进怀里,感受着他炽热的体温和跳动的心脏,整个人都由内而外放松了下来。
再也没有了时不时会冒出来干扰自己情绪的焦虑和提心吊胆。
不过他们这一次去,并不是所有人都全身而退,他和宋时琛各自率领的两支小队,依旧有受伤的队友。
宋时琛下面,还有一名队友壮烈牺牲了。
那名队友牺牲的消息半个月前就已经传回来了,他的妻子得知消息后没有挺过去,跟着一起去了,留下了四个年幼而可怜的孩子。
夫妻两都上头都没有老人,只有几个远房亲戚为了抚恤金想要过来抢抚养权,但孩子们都不肯跟他们走。
宋时琛已经决定要收养那四个孩子,替队友将他的孩子抚养成人。
“奖金下来后,我想把这笔奖金全都用在那四个孩子的上学支出上,可以吗?”
虽然那名队员的牺牲,是出于自己贪功冒进的预判失误,连带着他负责的那一块区域里另外两名队员也受了重伤。
但他们都是共同执行这个任务的战友,不管怎么说,他都该出一份力。
宋时琛承担起了养育四个孩子成人的责任,打算把他们父亲的留给他们的那笔抚恤金替孩子们好好存起来。
要养大四个孩子,吃穿用度就不是一笔小开支,宋时琛承担了那么多,陆秋砚决定就在孩子们的学业上支持一点是一点,以尽一份曾经并肩作战过的战友情。
除了两名重伤的队员,两支小队的其他队友们也纷纷在孩子们其他各处都表示了一些支持。
“当然可以啦,不过这笔钱,你最好直接给他们交给到学校那边,不然我担心宋营长那边,他那未来媳妇……”
月初宁想着自己上次得了三百,估摸着陆秋砚这次任务得的可能更多。
她知道陆秋砚自己还有一个专门存奖金的存折,她没问过他里边有多少钱,也不打算管他如何支配自己的奖金。
拿了他的工资存折就已经足够了,她不贪心。
这笔奖金用在支持烈士遗孤的学习,她举双手支持。
可宋时琛要收养四个孩子的话,这钱就不能给到宋时琛那里。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以后要娶的人是月如鸢。
估摸着他这次结束任务回来了,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打结婚报告去乡下跟月如鸢结婚了吧。
在乡下熬了快两年的月如鸢,可总算是熬出头了。
不过有还活得好好的宋母在,还有一个不简单的小姑子宋敏在,她未来的日子,应该不会比在乡下好多少。
“我明白,你放心,这笔奖金我一定会保证用在孩子们的学业上,绝不会被任何有心人挪用。”
陆秋砚说道。
夫妻两个久别重逢,一直聊到了半夜快十二点,月初宁才终于撑不住一直打架的眼皮,睡过去了。